許晚醒來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眸子,他昨晚見過,不過於現在是盈著笑意。
“早啊。”沈星野開口道。
許晚立馬紅了臉,他昨晚沒經過他的同意就進了他的被窩,這要是放在未婚哥兒身上,是要被罵死的事情。慢慢低下的頭被一隻大掌揉了揉,“睡醒了嗎?”
許晚的臉更紅了,紅到了耳朵根。看相公這態度,是願意接受他的是嘛。
抬頭看窗外,現在是卯時,新夫郎要早起給一家子做飯的。城裡人會有新人敬茶的規矩,辰時便要準備好,敬祖宗改口的意思。
但是鄉下人哪有茶葉啊,便讓新夫郎卯時起來做早飯就行,到時候公婆給個一兩文錢賀喜錢,這賀喜錢也叫改口錢,意思就是代替祖宗認了這個媳婦,且祝賀他們。
昨晚趙氏給了十文錢,今早就不用給了。
“睡醒了,我去做飯。”許晚逃也似的下床,棉被果然暖和,一離開被窩就被冷的打了個寒顫,床邊剛好就是窗戶,風一吹直冷到後背上。
他隻有一層裡衣和一件嫁衣,畢竟兩個伯伯家也缺衣服。
說來也是,他來的時候還沒想這麼清楚,就帶著撞死給書生陪葬的念頭來的,現在要過日子了,著實是惶恐了一番,現在更是羞愧。
“怎麼了?”沈星野想跟著起床,但隻是坐起來都費勁,這具身體在床上待太久了,本來就是個體無弱雞之力的書生,這麼一病,更是全身無力。
“咳咳!”沈星野忍不住的咳嗽,手裡也緊緊攥著被子,好似要咳出心肺一樣。
這不是感冒,隻是身體虛弱起的太猛吸了一大口涼氣。
許晚趕緊幫他捋了捋後背,待到他停下之後掰開他的手看,還好,沒咳出血。
沈星野借著許晚的力拉開被子,果真是涼風瑟瑟。趕忙揮揮手道:“沒事,起猛了。”
看到許晚身上還是昨晚那身單薄的紅嫁衣,又想到了他在伯伯家寄人籬下的卑微感,想必也是沒有彆的衣服。
便蹲下從床下抽出一個箱子,裡麵是以前穿的衣服,有點小了,他不用上地,還要上學堂,衣服比其他人還要好一點。
比他小的弟弟才五歲,男子的衣服就算是姐妹也不能穿的,所以便一直存著,爹娘說是家裡讀書冷了也可以披著。
他拿出幾件,“這幾天還是挺冷的,多穿點衣服。”
許晚眼裡帶著感激的接過衣服,還是填了棉絮的衣服,他還沒穿過填棉絮的衣服呢,這穿上肯定暖和!
“謝,謝謝相公。”許晚鵪鶉一樣的低著頭穿衣服,他知道自己醜,臉上的紅斑一遍遍的告訴他,他就是個災星。村裡人經常罵她醜八怪,他都習慣了。
沒想到相公不但沒有罵他,還給他棉絮衣服穿,相公真好。
“不客氣。”沈星野用雙手托起許晚要藏進胸口的腦袋,“你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以後我一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覺得你很好看。”
許晚聽到後兩句話,茫然震驚的抬起頭,視線對上了那雙認真的眼睛,相公,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還覺得他好看!
完了,這衝喜是不是沒衝好啊,怎麼眼神這麼差啊,他那裡好看啦,不行,他不能讓彆人知道這件事,不然這衝喜沒衝好,還給人衝眼瞎了,一定要被趕出去了!
“你彆胡說。”許晚的聲音糯糯的,還黏黏糊糊像是撒嬌一樣,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已婚的女子哥兒穿丈夫的衣服倒也正常,隻
要彆不要臉的大肆宣揚就行。
沈星野跟著也穿上衣服,跟在許晚身後出了門,沒想到外麵的風更淩冽,大概是遠處的河水的溫度被風攜帶到了門口。
“相公,外麵冷,你進去在睡一會吧。”
“不睡了,我幫你。”沈星野的體力不是特彆充裕,這具身體也沒乾過重活,隻能幫許晚乾點輕活。
“我幫你燒火吧。”沈星野坐在灶前燒火,點燃火折子,用些茅草點燃,在塞進細小樹枝的下麵,等到細小樹枝燃燒起來,再往上放一些木柴。
許晚還沒有見過會燒火的讀書人呢,確切說是還沒見過會燒火的男人,在鄉下,男人可是勞力,自然要出去上地或者乾彆的事情。
“你會燒火?”沈家舍得讓一個讀書人乾這事?
“看娘和伯母她們就是這麼弄得,這還是第一次上手。”在沈家,原主除了讀書其他活都不會乾,估計讓他燒火能把一家子燒光。
許晚一著急,“還是我來吧,大夫說你要多緩緩身體,彆累著了。”相公真厲害,第一次燒火就能點著,而且熟練的就像是乾過好多次一樣,怪不得大家都喜歡讀書人呢,讀書人的腦子真好使。
“在床上睡久了也對身體不好,書上說勞逸結合才能讓腦子更清新,到時候讀書更好。”
許晚也不和沈星野搶燒火棍了,原來燒火這件事還能有利於讀書?是不是讀書人的腦子都多長了一個啊?
許晚翻出了廚房裡的油,是熬得豬油,剩的不多了,幾個家裡母雞下的蛋,還有些粗麵糙米,這幾天正是冒春筍的時候,幾個小的上山挖了點春筍,扒開皮裡麵嫩嫩的,炒點春筍,烙些餅子,白天乾活的時候還能吃。
沈星野抬頭看到家裡的豬油不多了,除了山上的春筍和粗麵,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什麼吃的了。
想必這些大概都是最後的豐盛了吧。
沈星野打算天亮了跟著沈搖光她們去趟山裡,看看山裡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做點不一樣的。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現在池塘那邊的水都很涼,這時候下水容易上不來,沒人敢下去摸魚。
就得看山裡有沒有什麼能做點現在沒有的東西拿去賣,讀書人不能做生意,但是小買賣不開店還是可以的,畢竟讀書人也是要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