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低下了頭,這似乎已經是他的一個習慣性動作了,濕漉漉手指撩了撩黏在臉上的頭發。
他很想參與進家裡的討論,但又怕說得多被討厭。
“應該是公婆他們來定價。”
沈星野用指腹幫著許晚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子,許晚還是膽子小,覺得家裡有關於錢的是應該事應有公婆做主。
這個觀念和他的性格相符合,也和這個時代鄉下那些沒有娘家撐腰的姑娘哥兒的生存之道一樣。
但是沈家和這樣的觀念格格不入,沈家爺爺是讀過書,走出過村子的,沈家奶奶也是有過見識,有主見的人。
他們對於孩子和兒媳婦,並不覺得一定要拿捏在手裡,倒是有一種各過各的日子的舒服。
這也構建了沈家和村子裡其他人家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沈湖拿著手裡的麻芋子繼續搓,嘴裡說著:“晚哥兒啊,你和小野已經成親了,有時候也該自己拿主意了。”
許晚動作一頓,從來沒有人給他說過,成了親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不管是哪個村的人,給嫁人的姑娘哥兒說的都是“嫁過去好好伺候公婆,再要個男娃,日子就順了”。
本以為沈家就已經夠好的了,沒想到公婆居然願意放權給自己。
而且公婆平時相處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嗯,不僅僅是公婆,就連姑姑大伯三叔他們,也都是一樣的。
不禁開始好奇,得是什麼樣的爹娘才能養出這麼好的家庭環境。
沈大伯看見自家的雙胞胎嘴裡塞著鼓鼓囊囊的,就知道兩隻饞嘴的在廚房吃飽了才出來的。
一時感慨,昨天大姐拿出那百十來個銅板的時候,可著實把他嚇得不行。
家裡中公的錢都是大姐在分配,給小野花錢,他心裡不舒服,但也知道那是自家侄子的一條命。
昨天姐夫回來了,想必是大姐知道家裡錢不多了,想拿大房的錢在頂一陣吧。
所以他也是擺著長輩的架子對許晚說:“咱家可能和你娘家不一樣,有什麼事兒說就行了,而且你娘和你大伯母都不是啥惡婆婆的性子。”
劉氏聽見自家男人這麼說自己,也是一副慈祥婆婆的樣子,“就是啊,我們就希望你們這些孩子能把自家日子過好,等我們老了,還得靠著你們飯呢。”
她揮手讓自己雙胞胎過來,一手摟一個,“娘對你們要求不高,你們要是有本事,讓我們過點嘴裡抹油的日子,也當然最好。要是沒這能力,能吃飽穿暖也是一種本事。”
沈星野有點意外,這思想有點太超前了吧!
現在的人難道不應該讓自家孩子努力努力再努力嗎?
哪有願意過這種“保底”生活的啊。
“大伯母想的還挺開的啊。”沈星野說。
姑姑給他彈了個腦瓜崩,“這是你奶奶說過的話,你瞧你,腦子都讀書讀傻了吧。”
我奶奶?
倒是有些意外,他對沈家爺爺奶奶更好奇了。
他們的思維觀念好像太過於開放了。
但是也不排除這樣的思想在這個世界並不是病態的,隻是大家都在過好自己的日子,無心關注他人吧。
家裡人說著說著,談天說地間,又把話茬說到了魔芋定價上。
沈家人說可以幫忙參謀參謀,但是決定還是他們自家手裡。
許晚思索片刻道:“這個魔芋和豆腐是差不多,所以價格該是差不多的。可是我們隻能依靠山上的存貨,大概也是不夠賣多久的。”
沈星野也回答說這個活計不長久,以後可以做些彆的,重點是搶占先機,賺一波人們對於新事物好奇的錢。
“啾!啾啾!”沈風絮的麻雀縮在他的腳麵上,似乎也知道這些麻芋子有毒沒有吃。
沈風絮看到的大哥正盯著自己腳麵的麻雀,以為是大哥覺得麻雀臟,會汙染食材,抖了抖腳,讓麻雀會自己的窩去。
他在自己的床腳拿茅草給它堆了一個窩。
“哥,它不臟的,我昨天晚上給它洗過了。”沈風絮聲音小小的,似乎這一句話,讓他使了很大的勇氣。
正在思索要怎麼利用這隻小麻雀的時候,他那個一天說不了兩句話的弟弟終於開口了。
沈星野沒反反應過來的起身‘啊’了一聲,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是沈風絮在和他說話。
“哦,我沒嫌它臟。”沈星野也知道對於社恐來說,能有個生物陪著他,也不至於抑鬱自閉。
“我隻是在想這隻麻雀能不能幫我們找山裡剩下的麻芋子在哪裡,這玩意兒會飛總好過我們人力上山下山的爬著找。”
他隨手在地上敲了幾下,在上一世當短視頻博主的時候,也曾進入大山裡去尋找那些有特殊技藝的老人,在傳播傳統技藝的同時,沈星野而已學習到不少。
其中就有馭獸術這一樣,不過因為不同動物的思維方式和交流方式,那位老人隻給沈星野教了幾種簡單好用的。
其中麻雀的數量龐大,而且屬於群居生物,最重要的是,麻雀的智商在鳥類排名第三,隻比鸚鵡和烏鴉低一點。
雖然在傳信方麵,不比鴿子,但是隱於山林,身體小也是能成為一個亮點的。
沈風絮有點意外,這就是一隻鳥,平時要說親人也能算得上會認主,但是讓它去找麻芋子,是不是有點太過於開玩笑了。
“啊?它就是一隻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