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門來了哪幾位仙長?是誰將村子凍了?”
張遠撓著後腦勺,嗬嗬地笑,“這種事,我們這種小屁民哪能打聽的出來。”
林澹點點頭,沒再問了。
張遠趁著天黑之前,去了趟田裡。
林澹留下來,把小院子裡裡外外翻了個遍,沒找到自己的貓。
月亮高懸,仍舊沒見張遠回來,林澹尋到地裡去。
借著月光,遠遠地看到張遠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並肩站在田埂邊上,林澹臉上掛著笑,抬腳就要上去打招呼,走近了,聽到兩人的對話,又停下腳步。
“老張,那個叫林大壯的修士,必須今晚就趕出去,讓他再也不要踏入我們村子半步!”
“老爺,您行行好,開開恩……”
“這事沒得商量!趕緊讓他滾蛋!”
“老爺,澹子他救了我們父女倆的命,我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事……”
“忘恩負義?我把田租給你,給你口飯吃,算得上你衣食父母,對你也算有恩有義了吧?你就這麼對我?”
“老爺,澹子他留在我家,隻是幫工,沒多吃您一粒稻子,您為什麼這樣容不下他?”
“你覺得這事就是多吃兩粒稻子的事?!你知不知道他之前犯了什麼事?背後得罪了哪位大佬?”
“犯、犯了什麼事?得罪……誰了?”
“嘖!你知不知道,梁城主和主簿,還有雞鳴城裡十幾個大人們,都因為他的事,已經連夜被帶走了!”
“這……那些大人難道不是因為那獸群的事才被帶走的?”
“不是!這事有內幕的……獸群出事之前,主簿大人暗地裡和我通過氣的……這事……嘖!我跟你說不清楚,反正那個林大壯,絕對不能留在我的田地裡!”
“老爺,可是……”
“彆他媽的‘可是’了!那個林大壯,絕對留不得!明天天亮之前,他如果還沒從這裡滾出去,你現在承包的這一片田地,我就全部收回了!”
“老爺!您不能收地啊,我們父女兩個,就指望這片地過活了!丫丫她才剛入學堂,往後正是用錢的時候……”
“你要是還為你女兒考慮,還想租我這片地,就趁早把那修士趕走!彆逼我自己動手,徹底撕破臉!”
“這……”
.........
晚上,張遠約林澹吃酒。
兩個漢子圍坐在一個小方桌邊上,菜沒吃多少,酒卻是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裡灌。
幾次想要開口,都欲言又止,到最後,張遠把杯裡的酒喝乾,終於下定決心,朝著林澹斬釘截鐵地說:
“澹子!這輩子能認識你這麼個兄弟,大哥我高興,高興呐!
“來,你把杯裡的酒乾了,大哥跟你保證,往後不管發生什麼,隻要有我和丫丫一口飯,就絕不會少了你一口!”
感覺到捏住自己肩膀的那隻手用力到陷進他肉裡去,林澹垂著頭,眼眶發燙,悶悶地把那一口酒喝乾了,
“張大哥,謝謝。”
.........
第二天,天還沒亮,林澹留下一封書信,收拾鋪蓋,默默離開了張家。
翻過幾座山,待到天色暗下來,林澹找了一棵老樹,爬上枝頭,倚靠在樹乾上,望著天邊落下去的夕陽,輕輕歎息。
他從腰間乾坤袋裡把那“蓮花香氛球”拿出來,發現裡麵的靈氣已經基本上被他吸乾了。
重新將那“香氛球”放回乾坤袋裡,手指觸到一片柔軟的布料,林澹將那片白色的細紗拿出來,小心地放在掌心。
那是被撕下來的衣擺的一角,在那白色細紗裡,纏繞著兩根白色的貓毛。
林澹已經不再尋找他的貓了,就像他不再去尋找那位仙子一樣。
而這時,晚風吹過,帶來一陣熟悉的香氣。
林澹抬頭,就看到那白色的身影,輕輕落在他麵前。
“……咪咪?”
林澹滿臉的愁雲,在看到白貓出現的那一刻,頃刻間消散了。
他抬手,想要將貓咪撈進懷裡來,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
白貓上前一步,挨著林澹,在他身邊坐下來,歎了口氣。
林澹眼珠瞪得滾圓,看向白貓。
這貓咪一直很安靜,往常不管林澹怎麼逗,都絕不發出任何聲音的,現在竟然……
在林澹那驚異的目光中,白貓開口,聲音像小貓一樣纖細,吐出來的,卻是冷冰冰的兩個字: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