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小雄蟲重新麵向自己,眉間淺淺的隆起再次舒展。
顧森問道:“安囿閣下,怎麼了?”
安囿看著銀發俊美軍雌的臉,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他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對方,從一頭水光匹練的炫目銀發到透著水潤光澤的淡粉色薄唇。一寸一寸,就像是第一次記起該將這一張臉刻入心底。
小雄蟲的眼神沒有任何遮掩,這令軍雌顧森少有的感到不自在,尤其是對方眼神滑過嘴唇的時候,忍不住輕輕抿唇。
如果是其他蟲敢這樣看他,早就被收拾了。可小雄蟲眼神中沒有絲毫齷齪,剔透的眼眸中隻有滿滿的認真和欣賞。這道眼神帶著溫度,帶著無言的情感。顧森看不懂,隻憑直覺,心中好似燃起一束飛躍天際的禮花,炸的他渾身發麻。
安囿揚起的臉綻放出一抹顧森無法形容的笑意,這一抹笑意幾乎令他頭腦空白。
可小雄蟲不過是在回複他的話罷了。
安囿搖搖頭,“沒事哦。”接著想起了什麼繼續道,“對了,顧森上將。”安囿對著顧森眨眨眼,“可以換一個稱呼嗎?”
“感覺閣下喊起來非常疏遠,我希望和顧森上將成為朋友。所以,如果稱呼親近一點是再好不過啦。”
突然被小雄蟲喊顧森上將,顧森竟然覺得比任何蟲稱呼自己時都好聽。又聽見小雄蟲想要更改稱呼,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自然是可以的。您——”說了一半,顧森重新組織語言。剛才小雄蟲的笑容給了他勇氣,直接了當說道:“你看安安這個稱呼可以嗎?”
因為過分在意小雄蟲的看法,說完後,顧森的眼睛一刻也不猶疑地盯住對方的表情。
安囿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自己還會聽見這個稱呼。
說起來,好像很久沒有聽見被叫作“安安”了。
安囿眼睛一彎,點頭笑道,“當然可以啦。”
顧森沒有發現小雄蟲的抵觸,暗暗鬆了一口氣。
立刻就回答:“好的,安安。”
安囿見對方絲滑的喊法,沒忍住撲哧笑出聲。突然就站起身朝著身旁站立的軍雌衝了上去。
抬頭抱住對方勁瘦的腰肢,安囿頭靠著軍雌的胸膛,鼻尖是清清冷冷的香味,讓他毫無抵抗之力。
顧森身體一僵,隨後慢慢軟了下來,試探地擁住了突然興致高漲的小雄蟲。
無端的甜意縈繞在兩蟲身邊,顧森抱住懷中的小雄蟲,雌蟲的天性讓他意識到有什麼東西開始不一樣了。擁抱的雙手忍耐不住的顫動,在不驚動小雄蟲的情形下,顧森強行克製住瞳孔的瘋狂收縮。
成年後的多年,顧森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作為雌蟲生理上難以自拔的衝動。
——
時間回到王都閱展式。
齊從心中一邊厭煩閱展式的繁瑣,一邊還需要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柔弱姿態微笑。
洛林·麥密斯說完話之後,就起身回到王蟲下方軟椅坐下。其他的重要蟲物也逐一發表了開講詞,這才順序回身排次坐開。
閱展式的雌蟲和觀看視頻的雌蟲個個興致高昂,恨不得展現自己最完美的身姿。
同樣高高在上,幾乎少有在外界出現的雄蟲也格外的重視閱展式,乖乖在家觀看。
因為不被允許出席,又放心不下齊從,顧林也暗暗混在展演隊之中。
他戴上假麵,換了一張臉,除非格外熟悉他的人,否則沒有誰能認出來。
顧林暗想著,殿下若是看見自己出現,會不會驚喜。
在終於輪到他上閱展表演時,他揮動著手臂,汗灑銀絲。等到終於有機會在最前方一排時,顧林抬頭看了齊從一眼。
可這一眼,卻讓他熱意湧動的心臟冷卻了,宛若一捧冰水當頭潑下。
齊從的眼睛根本沒有看向表演。
他太熟悉了。那是不耐煩的眼神,甚至透著不屑的冷淡。
手臂還在揮動,顧林卻覺得時間怎麼變得這麼難熬。
胸中窒息的難受。
他一次次的試探,但每一次的結果都讓自己失望透頂。
不知道過了多久,麻木的展演著,終於輪到了下一場。
顧林退出後,沉默地走在隊伍一邊。聽著耳邊隊友激動的誇讚著齊從的話語。
“不愧是殿下,真是太有魅力了。”第一排個頭不算高的雌蟲眉色飛揚。
“能在殿下麵前表演,我激動的想咆哮!”中間的雌蟲也很激動。
“我還注意到殿下視線看了過來,肯定看見我了。”一個紅頭發雌蟲笑的見牙不見眼,眼睛泛出驕傲。
他旁邊的雌蟲撞了撞,翻了一個白眼,“美得你,殿下肯定看的我!哈哈!”
歡聲笑語一片。
顧林低垂著頭,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顯得格外不同。
顧林身側笑得開心的隊友有些疑惑,想不通竟然會有雌蟲在這樣驕傲的一刻沮喪著一張臉。
他問到:“嘿,兄弟你咋了?”
顧林心情沉重,搖搖頭,並不想多加交流,“有點累。”
聽見話,對方這才放心,甚至開起了玩笑。
“等我回去告訴隊長,讓他好好訓訓你!作為雌蟲,就一個展演你居然會累!!”他麵上刻畫著不可思議。
……
隊伍緩慢的走回到後台。
直到顧林回到到了換衣室,他這才無力地滑坐在地。
一雙手死死蓋住臉龐,透明的液體從手指縫隙接連不斷的落下,滴到了手腕露出的銀鐲上。這一刻的雌蟲脆弱的可怕,就算戰場上被狠狠撕碎羽翅也不會流淚的軍雌聲音低啞不可聞,“殿下——”
狹小的換衣間角落就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銅牆鐵壁,困住了本該遨遊星際的軍雌,也讓他慢慢枯萎。
但誰也看不到,誰也聽不見。
“你不愛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