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抱著盒子,找到一處剛清理出來的墓穴,把盒子放進墓穴裡。
辰鈞山看了看墓碑,上麵已經刻好了林述的名字和死亡日期。
來送林述最後一程的人們陸續集中,工人們抬起青石,一層層封住墓穴。
陸陸續續有人送花,然後離去。林秋默默站在旁邊,沒有走的意思,辰鈞山他們也一起等在這裡。
直到快中午的時候,三位老人陸續離開,這裡隻剩下他們四個人。
“走吧,我們也回去了。”林秋說。
他表現得和平常一樣,回去的路上也沒什麼不妥。如果不是剛剛通了宵現在有點恍惚,辰鈞山還以為他們隻是外出吃了個飯。
他們把林秋送到宿舍樓下,目送他上樓後,各自回了宿舍。
辰鈞山和周朗回到宿舍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睡到下午五點,辰鈞山被一陣通訊提示音吵醒。他揉揉眼睛接通“喂”了一聲,小迪急躁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現在在哪?小秋有沒有和你待在一起?”
辰鈞山勉強讓自己清醒過來,說:“我在床上,他怎麼了?”
“他不知道去哪裡了,他不在訓練室,問了他室友,他室友說他中午回去後很快又出去了。”小迪“嘖”了一聲,說:“他在故意避開我們嗎?”
“可能他隻是想自己安靜地待一會兒。”辰鈞山從床上爬起來,快速穿戴整齊。
“問了一圈,誰都不知道他去哪裡了,通訊也打不通,我擔心他想不開做傻事。”小迪咬牙到。
“他不是那樣的人。”辰鈞山說。
“嗬,你怎麼這麼確定?你沒覺得他今天很壓抑嗎?壓抑到極致必定伴隨著爆發,不管怎樣,先找到他再說吧。就算他想自己待著,也得知道他待在哪兒了才行。”小迪說。
辰鈞山快速下樓,問:“你現在找過哪些地方了?”
“學校裡找過訓練室和校醫院,食堂也去過。”小迪回答到。
辰鈞山沉默了一下,說:“不如這樣,你去看看他車還在不在學校外的停車庫裡,如果不在,說明他已經不在學校了,我們去外麵找。”
“臥槽,你怎麼不早說!”小迪哐地一聲掛斷了通訊。
小迪距離學校外的停車庫應該挺近,幾分鐘後,她的通訊又打了回來:“車不在,他確實離校了。”
辰鈞山琢磨著,說:“林秋說過,他難過的時候會去玫瑰莊園旁的島上,那座莊園好像是小叔送給他的?他也許在那裡。”
“知道,我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小迪說:“你在附近找找,我給你發幾個定位,都是小秋以前愛去的地方。”
“好,我把小周叫醒,讓他留在學校裡等著。”辰鈞山說。
分工完畢,辰鈞山拿到小迪發過來的定位,正在研究路線的時候,他突然回過味來,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腦門。
真是睡糊塗了,和這些地方比起來,林秋在那個地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辰鈞山打了車,按照回憶裡的路線,指揮司機開到白天的那座私人陵園前。
陵園的側門半敞著,有兩個中年人在看守。他們白天見過辰鈞山,因此沒有阻攔他進去。
辰鈞山走到林述的墓附近,看到林秋果然在這裡。
他抱著雙腿坐在林述的墓碑前,下巴擱在膝蓋上,眉眼少見的低垂著。一種淡淡地令人同情的悲寂感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像水一樣漫在空氣中,讓人看著就心疼。
辰鈞山默默走到他身後,聽到他突然說:“真羨慕你。”
辰鈞山還沒發問,林秋就自顧自地繼續說:“羨慕你可以喝醉。我喝不醉,不論喝多少都不會醉。”
他說著舉起一個玻璃瓶,將瓶裡剩下的酒一飲而儘。
喝完的酒瓶隨意扔在一旁,辰鈞山看過去,隻見地上除了這個酒瓶外,還有七八個大小製式不一的瓶子。
辰鈞山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麼品類的酒,但看上去度數不會太低。
“你……你吃過東西了嗎?怎麼喝這麼多?”辰鈞山問。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又不會醉。”林秋說著站起來,從地上的包裡掏出又一瓶酒。
辰鈞山從他手裡搶下酒瓶,用力敲在墓碑的底座上,玻璃炸裂後酒流了一地。
“抱歉,手滑了。”辰鈞山說。
林秋沒說什麼,繼續伸手往背包裡摸索。
就在辰鈞山打算繼續搶酒然後摔碎的時候,他發現林秋從包裡掏出來的是一根短撬棍。
林秋握著撬棍的一端,隨意指著附近的一座墓,說:“那是我二爺爺的墓,是戰死的,我沒見過他。”
辰鈞山看過去,林秋撬棍右移,指著另一座,說:“那是大姑的,也是抵抗蟲獸的時候戰死的,我小時候她抱過我。”
“這是二哥的,他戰死前,我還纏著他教我打架。”
“那是四爺爺家的女兒,我五姑,她最喜歡給小孩子發糖吃。”
林秋隨意指點著墓碑,一個一個報出他們的身份。
最後他指著一個沒墓碑的空墓穴,說:“這是我爸的,他還活著,但被蟲獸困在邊區很久了。”
他指著林述的墓碑,說:“這是小叔。”
隨後他撬棍往林述的墓後一指,對著一個空墓穴說:“那是我。”
辰鈞山看著那個屬於林秋的空墓穴,心裡猛地揪了一下。
下一秒林秋揮起撬棍,把林述墓穴上的青石板直接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