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穿著白色工作服，身上沒有做任何其他防護，甚至沒有遮擋自己的麵部，而是露出一張平和睿智的臉來。

見慣了穿著各種防護服的守衛和研究人員，辰鈞山乍一看見這位中年男子，還以為他已經不在那片地下實驗區了。

中年男子看著辰鈞山，一邊鼓掌一邊說：“精彩絕倫，如果你晚半分鐘醒來，現在已經死了。聽說你上次睡了十天也沒有醒？看來你的大腦對於身體狀態的把控非常精準，不愧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實驗品。”

他說完頓了一會兒，突然溫和地笑了笑，說：“不，現在你不再是實驗品了，你是聖子候選人。”

辰鈞山：？

他想起之前守衛們說的話，猜測這位特殊的中年男子就是他們口中的“聖主”。

“14723號實驗品，王灑冒，來自鐵皮星的底層維修工，但這隻是個假身份。如你所見，患有這種病的普通人，不可能有你這樣強韌的身體。所以你是軍隊的人？”中年男子說。

他說著突然沉思起來，自己輕聲地自言自語：“按道理來說，身體狀況不會對實驗結果影響太大，這樣的變量之前也驗證過，但如果真的與原本的身體狀況有關呢……”

他無視辰鈞山，一邊碎碎念一邊往光屏上做記錄。

做完記錄後，他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辰鈞山的黑機手，繼續剛剛的談話：“如果你是軍方的人，這應該是你的任務物品。你手上握著通訊器掰都掰不開，是想聯係外麵嗎？可惜，這顆星球沒有信號站，你發送的信號沒辦法中轉增強，很快就會減弱消散。”

辰鈞山看了看通訊器，笑笑把屏幕調得很暗，模模糊糊顯了個“耶”的手勢。

辰鈞山看向中年男子，問：“那麼你們是怎麼和外界通信的？比如告知販賣人口那些人在哪裡降落？”

“這和你沒關係，你現在需要告訴我兩件事，你為什麼要把手割傷，以及這件東西是什麼。”中年男子說。

因為診所老頭填充的特殊膠體，笑笑在他手臂裡沒有被發現，所以他手臂被割傷後，對方沒有懷疑他手臂裡有東西。

辰鈞山看著自己的手臂，上麵包裹的布有點滲血。

他說：“這很難理解嗎？其他人說睡著會死，所以我不想讓自己睡著。但身體很痛的時候手很難用力，所以我把金屬片夾在手臂內側，這樣一翻身我就會被割傷，然後被痛醒。”

他說完，就見中年男子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欲言又止地說：“你可真是個天才，注射藥劑之後痛感遠超皮膚割傷，你在那種痛感下都能睡著，居然寄希望於割傷手臂可以痛醒你？”

辰鈞山麵無表情地攤攤手，說：“所以我睡著了。”

中年男子：……

他看著辰鈞山的目光有點惋惜，辰鈞山輕易從他眼裡讀出他的想法：很完美的一個實驗品，可惜腦子有坑。

“好吧。”中年男子揉了揉額頭，說：“我好像明白你是怎麼被拐過來的了，你這腦子，你上級怎麼放心派你來這邊出任務的？看你的骨齡，你才隻是剛入軍校的學生而已。”

王灑冒的身份有重大漏洞，這一點連馮花時都看得出來。裝傻狡辯沒意思，還不如默認下來。

辰鈞山托著下巴，皺著眉說：“我也覺得很奇怪，這不是我這種級彆應該接觸的任務，可能是我得罪了人？”

中年男子擔憂地看著他，說：“以你缺心眼的程度來看，這個猜測很有可能。”

他又拿起黑機手，問：“所以這是什麼？你原本打算把它送到哪裡？”

辰鈞山戳著手臂上的傷處，說：“我隻是個送東西的，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送我離境的人說，他拜托那群人販子帶我趕路，最後好像會到達一個叫‘衣具工坊’的地方。然後有人會和我接頭，我把東西交給對方，我就可以回來了。”

中年男子“嗬”了一聲，說：“真是漏洞百出的安排。不過對方也許並沒有認真做計劃，隻要糊弄一下就夠了。實話和你說，患有基因分移症的人落到那些販子手裡，全都會轉到我這裡來。安排你的人對灰色星域很熟悉，他肯定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把你扔給那群販子。”

他說著溫和地笑了笑，語氣是赤裸裸的挑撥：“安排你的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會被送到這裡來，來了這裡的人沒有能出去的，他想讓你死在這裡，最後再對外宣稱是你任務失敗死亡。這樣借刀殺人，還可以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真是好手段。”

辰鈞山很佩服這位中年男子的腦補能力，他才說了幾句話，這人把前因後果都給他補充完整了。

他配合地猛拍了一下床，不可思議到：“怎麼會這樣？明明我們都是軍隊的同袍，將來還是交托生命的戰友，他們居然會害我？”

中年男子笑了笑，說：“很正常，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渣和敗類。”

他看著辰鈞山憤憤的樣子，眼睛眯了眯，繼續溫和地笑到：“雖然沒人能從這裡出去，但這些人並不是都死了。你想不想回去報仇？我們來做朋友吧，你待在這裡配合我做實驗，我來賦予你力量，實驗成功後我就放你走，你回去就有足夠的力量報仇了。”

他說的話辰鈞山一點都不信。

這些話隻是為了穩住他而已，說不定實驗成功後他就會殺辰鈞山滅口。

辰鈞山醞釀了一下情緒，像絕境中抓住希望一樣，困頓中帶著期許地說：“真的？你彆騙我！那你趕緊做實驗把我變強，我一定要回去把那些人攪得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