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鈞山本來不打算睡著的，按照守衛所說，每隔六到八小時會注射一次實驗藥劑，每天至少會注射三次，而他剛剛才關了十天。

馮花時說過，藥劑注射太多會死，十三號也說過，在睡著的時候更容易死去。

他之前已經注射了太多藥劑了，這次如果睡著，死亡的概率很大。

他躺在床上的時候是那麼想的，但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難以控製地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眼前的畫麵是白天，光線很明亮。

他所處的場景還是上次夢醒前的草地，父親的屍體癱在草地裡，看上去已經死透了。

林秋背對他坐在草叢裡，聽見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問：“怎麼又回來了？你不能再睡著了，那個孩子在夢裡現在非常強。”

“我也不想的。”辰鈞山攤了攤手說。

他看了林秋一會，慢吞吞挪到林秋旁邊，試探著伸出手，說：“我把笑笑組裝起來了哦，反正來都來了，這次也能抱一抱我嗎？”

林秋看著他笑了笑說：“真棒。”一邊說著一邊抱住了他。

辰鈞山徹底滿足了，他把下巴擱在林秋肩上，問：“我應該怎麼醒過來？”

他話音剛落，突然間地動山搖，地麵裂開巨大的裂縫，他父親的屍體瞬間掉進裂縫裡。

林秋眼疾手快，將他拉起來在地麵上連續跳躍，避開幾道正在裂開的地縫後，停在一處看上去比較安全的空地裡。

辰鈞山回過頭，看到地麵裂縫的儘頭，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小孩正站在那裡。

那小孩一跺腳，裂縫就迅速朝他們蔓延。林秋抓住他，帶著他往遠處跑。

辰鈞山一邊跑一邊驚詫地問：“這已經不是我記憶裡發生過的事了吧？”

“不是，上次的方法殺不死你，當然需要換新的方法。”林秋說：“疼痛本身就會讓人產生巨大的負麵情緒，你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所以現實裡的痛感可以很輕易地傳導進來，所以這個小孩這次會很強。”

“如果我掉進地縫會發生什麼？”辰鈞山問。

“感受到極度的被地縫擠壓的痛苦，在痛到認知模糊的情況下，認為自己真的掉進了地縫，並且以為自己已經被擠壓死了。”

林秋頓了頓，補充到：“又或許感覺太痛了，認為還是死了更舒心。這些情況下，都很容易發生夢裡自己殺死自己的情況。你記得精神力太強的人，在認知錯亂的時候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實際並不存在的傷害吧？”

辰鈞山想起第一次在軍用全息裡，他陣亡後住院的事。

“那麼現在應該怎麼做？這樣一直逃跑？”辰鈞山問。

林秋一邊拽著他跑一邊說：“你要快點醒過來。”

“怎麼醒？打自己可以嗎？”辰鈞山問。

“可以試試”林秋說。

辰鈞山一邊跑一邊抽自己，他感覺自己臉都腫了，但還是沒有醒過來。

他晃了一下被林秋拽住的手，遲疑問到：“把自己打醒這種事，需要什麼技巧嗎？”

他們已經距離地縫的範圍很遠，林秋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他一會兒，說：“把嘴張開。”

辰鈞山乖乖張開嘴，林秋把手指伸進他嘴裡，兩隻手指夾住他舌頭，把他舌頭輕輕拽了出來。

辰鈞山正有點摸不著頭腦，下一秒他感覺林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隨著林秋腳下一動，抓他肩膀的手往前一帶，他瞬間被絆得往前撲倒在地。

他下巴磕在地上，舌頭來不及收回，舌頭被咬斷一樣，鑽心般的疼。

他眼前一黑，想翻身坐起來，但他再次起身時，發現周圍的場景又變了。

這是一間灰白色的手術室一樣的地方，頂部是不算明亮的燈，周圍有各種奇怪的機械臂，架子上還有一些試劑管。

身上的痛感還沒有完全消散，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掉了，左臂上的傷口被處理過，安置笑笑的通訊器被他緊緊握在右手裡，沒有被人收走。

他慶幸地歎了口氣，突然聽到背後傳來鼓掌聲。

他回過頭，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裡，透過幾塊光屏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