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天氣非常好。
原本聞榆在周五晚上看天氣預報時聽見主持人報周日有雨,開心了好久,結果今天早晨醒來,陽光明媚得不得了,他整個人都蔫了。
說好的下雨呢!
下雨的話,他就有借口拒絕和傅時延出門了啊!
鬱悶了一個上午,他一直拖到最後一秒,才從家裡出來。傅時延本來是要開車來接他的,被他拒絕了,選擇自己坐地鐵。
從地鐵口出來,聞榆一眼就看見了傅時延。傅時延今天穿了一件休閒款的亞麻質地的襯衫,衣服很有質感,襯得他的身姿越發挺拔有型,加上優秀的相貌,隻是隨隨便便站在一棵梧桐樹下,就是人群的焦點。
聞榆深吸了口氣,又再做了一次時隔五年半和傅時延同遊博物館的準備,才朝他走了過去。
喊了聲傅時延的名字,他停在傅時延麵前,“等很久了嗎?”
傅時延原本有些冷淡的神色在看見聞榆時,自然而然的軟和下來,眼裡映進了光,像倒映了星河的湖,“沒有,我也剛到。”
聞榆嗯了聲,“往哪個方向走?”
傅時延說:“左邊。”
聞榆點點頭,轉身走在前麵,傅時延跟上去,幾步後,跟他並肩了。
偏頭看了他一眼,聞榆開始沒話找話,否則這麼安靜走路,怎麼都覺得奇怪,“你今天怎麼沒戴眼鏡?”
“戴了隱形。”
聞榆接著問:“你現在近視幾度?”
“兩百度。”
“那還好,不深。”
尬聊停在這裡,沒法繼續了,聞榆糾結地思考著新話題,忽然聽見傅時延問:“那個熱搜,後麵怎麼樣了?”
他的思緒被拉回來,回答道:“顧新薇那邊澄清以後,撤了。”
傅時延沉吟幾秒,又問:“你的小說是要改編成影視劇了嗎?”
聞榆有些詫異,“怎麼這麼問?”
“那天的熱搜我看了,顧新薇是藝人,”傅時延給一位老人讓了路,笑了笑,“除了你們要合作以外,我想不到你們會被拍的可能。”
聞榆撇了撇嘴,“就不許我們是朋友嗎?”
“可以,那就是我猜錯了。”
他看著聞榆,唇角微揚,顯得遊刃有餘,“不過,我猜錯了嗎?”
聞榆哽了下。
下一秒,他摸了摸耳朵,移開目光,“猜錯了。”
“小騙子。”傅時延又笑,指出他撒謊時的小動作,“你每次說謊話都會下意識摸一下耳朵,而且,”他看了眼聞榆的耳朵,眼底的笑意更甚,“耳朵還會變紅。”
眼睛隨著他的話越睜越大,聞榆迅速掏出手機,點開相機對著前置鏡頭觀察自己耳朵……還真變紅了!收了手機,他又懊惱地看自己的手,忿忿的用左手打了右手手背一下,在心裡生氣道:叫你忍不住!
他怎麼能忘記,傅時延絕對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這些小習慣,他自己都不清楚。
聞榆不好意思看傅時延了,他不說話,眼睛一會兒看車,一會兒看天,一會兒又看地,整個人都處在說謊被拆穿的尷尬中。
傅時延偏著頭,視線始終落在聞榆臉上,他的目光並不熾熱,更像是冬日的太陽,溫和的,溫暖的。
能感覺到傅時延在看自己,聞榆被看得更加想捂臉了,他努力木著臉堅持著走了半分鐘,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能不看我嗎?”
見聞榆頭頂都快冒煙了,傅時延勾了勾唇,“好。”
落在身上的視線消失,聞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隻是沒等他臉上的熱意消散,傅時延就再次把話題拉回剛才,“我沒猜錯,對吧。”
聞榆:“……”
聞榆默然無語半晌,轉頭重新看向傅時延,很是不解,“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他把問題拋回給了傅時延。
傅時延卻很坦誠:“我想了解你。”
聞榆愣了愣,完全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他垂下眼睛,長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變得複雜的眸色,聲音很輕,“你已經足夠了解我了。”
除了他的爺爺奶奶,再沒有人能比傅時延還要了解他了。陳弛也不行。
而往後的很多年、或者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再出現另外一個能夠讓他毫無保留展現最真實自己的人了。所以傅時延還要怎麼了解他呢?
已經是九月下旬了,A市早就不再炎熱,微風帶來了空氣裡的涼意,原先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氣氛再次變得僵硬。
並不是尷尬,隻是空氣變得黏膩而沉重的沉默。
今天是周末,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馬路上,各種車輛絡繹不絕。耳邊儘是吵鬨的聲音,可聞榆卻在這些嘈雜裡,清晰無比的聽見傅時延說:“我們分開五年了,這五年,我沒有任何渠道能夠獲取你的信息。”
聞榆停下腳步,猛地抬起頭,卻撞上了傅時延直直望向他的目光,不知道已經看了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