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我一見你便覺得熟悉(2 / 2)

這下輪到柏若風麵色古怪起來,鬆開手,“你口中的恩人,叫什麼名字?”

柏月盈一筆帶過,“姓張,名朝。隻是個山間砍柴人,二哥何必在意?”

張朝?柏若風心裡升起一個荒謬的猜測:這接連同名同姓人物出現在眼前,以及這熟悉的朝代背景,讓他自己莫不是進了那個遊戲裡?

都說一花一葉一世界,怎麼他那麼幸運呢?

不等二人說更多話,老管家帶著終於趕來的太醫進房,柏月盈連忙起身讓出位置,一群人又忙碌起來。柏若風把所有猜測咽下去,乖乖聽從太醫指令接受檢查。

太醫診斷後隻道柏若風如今沒有大礙,隻需以後好好將養著,開了藥方就回去了。

柏家如今隻剩兄妹,柏若風重傷且失憶,這府便剩柏月盈主持。柏若風剛剛才醒,精神得很,巴巴地還想拉著自己那妹妹聊會天。可柏月盈一舉一動十分有禮數,她把下人都遣回去休息,留了小廝守在外邊,自己也行禮告退,隻說明日再來探望。

柏若風這一醒,一時半會便睡不著了。百無聊賴地睜眼看床底的雕花木欄和床帳,揉著被角,思索著自己來這之前究竟都做了什麼。

似乎也沒做什麼。他仔細回憶著,妹妹難得休假回家,他給人準備了一碟子點心,敲開房門,就見妹妹沈詩雨在玩遊戲。

玩什麼來著?他閉眼,沒忍住用手掌敲了敲自己腦袋。是了,詩雨她在玩一款叫什麼皇後什麼養成的古董遊戲。

簡陋的立繪在光腦上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他見人實在喜歡,便提議給對方做成全息的。再然後,他躺在遊戲倉裡測試已經半成品的遊戲,再睜眼,就到了此處。

是大夢一場,還是他隻是在款全息遊戲中?隻要把柏月盈培養成皇後,是否就能功成身退?可是這裡太過真實,又有可能是時空穿越。那原身還在這身軀上嗎?問題數不勝數,亂成一團毛線球。柏若風尚沉浸在思緒中,門被人輕輕打開,木頭間擦出細微的嘎吱聲。

他迅速撐著被褥起身,便看見一人舉著燭火過來,腳步輕的幾乎聽不見。

黑暗中一朵燭火飄蕩到桌上,映出來來人一身黑衣,凜冽的鳳目眯起,壓低嗓音陰森森道,“柏若風,聽說你失憶了?”

柏若風不會認錯,這張臉顯然是他剛剛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那個掀他被子的惡劣家夥!

這人竟沒走。

“又是你。三番五次打擾人休息,你到底是誰?”柏若風試圖盤腿坐,卻發現自己殘腿無法擺出這個姿勢,隻好轉了個方向麵向來人,背靠床榻挨著的牆,端詳道,“看你衣著不俗,莫不是我哪位兄弟?”

黑衣男子沉默一瞬,堅決否定他的猜測,“不,都不是。”他裂開一抹惡劣的笑,“我是采花賊。”

“喲?還采花賊?”柏若風臉上明晃晃寫著不信。此人喊他名字的口吻熟稔至極,再結合剛醒時他迷迷糊糊聽到那句話,能判定男子顯然認識原身,且關係匪淺,似友非敵。柏若風想了想,抱臂而坐,悠悠發問,“那……這位采花賊公子,您深更半夜有何要事?不說我可就喊人了。”

這話一出,男子頗為驚奇看著他,不知想到什麼,唇角一勾,“你喊,喊破喉嚨都沒人聽見。”

麵對如此調戲良家婦女的話術,柏若風演不下去了,微微睜大眼看著來人,“你、”他忍俊不禁,叱道,“嘿!你這人腦子有毛病是不是?”

這人湊過來,辯駁道,“外邊的小廝被我點了睡穴。”頓了頓,他說,“我真是采花賊。”

他說這話的時候,俯身把被子掀起,卷起輕薄的褲管。柏若風揚眉,這次沒有反抗,隻抱臂靠在牆上,好整以暇看這人探查般仔仔細細把這雙殘腿摸了一遍。男子眉頭緊鎖,顯然傷勢不容樂觀。

“哪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的?”柏若風樂了,“何況什麼時候一個賊子有這般大的本事了?你是我朋友,”他右手猛地圈住這人脖頸,掌心按著男子後腦勺,使了點勁下壓。兩人麵對麵對視著。

看著眼前人深邃的黑眸,柏若風口吻越發篤定,聲音卻輕飄飄若羽毛落下,“我一見你便覺得熟悉。是過來看我傷勢恢複得如何?這回,我可猜對了?”

“又猜錯了。”男人仔仔細細打量他眉目片刻,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眼中浮上層暖意。卻忽然掙開他的桎梏,在枕邊放下一個香包。直起身,麵無表情,“若沒點武功,尋常人也不敢來這將軍府上。我既敢來,那就是不一般的賊人。”

他轉身往來時方向走去,在窗前頓足,側臉幽幽道,“柏若風,我不會告訴你我是誰。若想知道,就想辦法早日恢複記憶。”

“若一直恢複不了呢?”柏若風給自己蓋好被子。

“恢複不了啊。”男子歎息一聲,“那就彆怪我欺負人了。”說罷身影已經消失在窗前。

柏若風驚羨不已,“當真是高手?!”若不是不方便,他都想去那窗邊看看這人跑哪去了。

徒留下枕邊的香包散發著淡香。柏若風看了兩眼,沒忍住好奇,拿起來抵著鼻尖嗅了嗅,緊繃的神經竟神奇般緩下來,有了些困意。

香包,還挺好聞。意識緩緩沉落,柏若風抱著被子滾了兩圈,趴在軟枕上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