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宥丞又沒走正門。
被背著翻牆出去的柏若風都要懷疑起對方的癖好了。不過容不得他細想,牆外的煙火市井迅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正是靠近晌午的時候,街上人不多,叫賣聲和來往的人群讓整條街都活了過來。
“哇……”柏若風看什麼都驚奇,看什麼都覺得有趣。
反觀方宥丞卻興致不高,隻背著他走在街邊,一步步在土路上走的穩健緩慢,卻被柏若風猛地圈住脖子往後一勾。柏若風挨著他側臉,興奮地指給他看,“丞哥,那個是不是冰糖葫蘆!”
朱紅的果子被薄如蟬翼的蜜糖包裹,插在草靶子上,在陽光下閃著晶瑩剔透的亮光。
失憶了還這麼喜歡甜食。方宥丞挑了挑眉,果不其然就聽柏若風興致衝衝,“我要買它!”
柏若風曬著暖融融的太陽,手裡把玩著新做的糖葫蘆串,絲毫不在意他人異樣的目光,見到什麼好玩的玩意兒都嚷著要過去瞧瞧。
“誒,狗狗!”柏若風眼睛直直看著一個小攤的角落,唯恐錯過,慌忙勒住方宥丞脖頸,“丞哥,先停一下。”
方宥丞被他勒得倒吸一口涼氣,忍著不耐道,“柏若風,我是人不是馬。”
換來的是柏若風哈哈的笑聲,迭聲說著知道了,又無聲催促他趕緊過去。
兩人駐足在一個專門賣陶泥人的小攤前,攤主見兩人身著不凡,連忙從地上起來,熱情介紹放在藍布正中那最貴最顯眼的一對陶泥人。
可兩位稀客顯然不想要那對陶泥人。柏若風看中的不是陶泥人,反倒是藍布邊上那隻活靈活現的陶泥小狗。
小土狗正伸著懶腰,它把兩隻前腳伸的長長的,圓滾滾的屁股後還有條上翹的尾巴。連尾巴上的毛毛都纖毫畢現。
“我要那隻狗。”柏若風指著那隻有一根手指大小的陶泥小土狗。
攤主人顯然沒想到那隻小狗會有人肯買。他臉上現出一種糾結神色,這陶泥狗其實是他進城的路邊撿到的,不值錢。他勸道,“這狗實在配不上兩位身份,兩位不如再看看?”
“就要那隻狗。”柏若風迫不及待地拍拍方宥丞肩膀,“丞哥!”若不是不方便,他恨不得跳下來自己去拿。
一直不說話的方宥丞半點不急,慢條斯理騰出一隻手去摸銀兩。這本是極尋常的小事,可方宥丞他忽然想到什麼,又把手從兜裡抽出來,一本正經道,“今天的荷包都被你掏空了。”
“怎麼會?”柏若風困惑,他十分自然像摸自己荷包一樣把手伸進他衣襟去摸荷包。
很好,還是鼓鼓的。他拍了拍方宥丞肩膀,無聲催促,“還有錢,我想要那隻小狗。”
“可是這些都是我的血汗錢,”富可敵國的方宥丞抬了抬下巴,睜眼說瞎話,“給你買小狗我能有什麼好處?”
“不買就不買,我都是侯爺了還能沒錢嗎?”柏若風不忿,他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懷裡,雙瞳盈滿震驚,瞪圓了:失策!他竟然真忘帶錢出來。
萬一回頭小狗已經被人買走了怎辦?柏若風有些糾結,“那算我借你的怎樣?”
釣魚的方宥丞如願拐到自己的目的上,“借你?憑我們的交情倒是可以。我不用你還,你答應我一件小事即可。”
“喂。”看出對方目的的柏若風對此表示質疑,“你在故意給我挖坑嗎?未免太明目張膽了吧?”
“這怎麼能算坑呢?”方宥丞饒有興致給自己澄清,“又不用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
見柏若風顯而易見陷入為難境地,方宥丞腳步一錯,眼看就要離開,“看來你也不是很喜歡。”
“等等!買!”柏若風明知他故意的,卻不得不著急起來。
小狗買下來後,柏若風在手裡搓了搓,一會兒捏捏小狗腦袋,一會兒捏小狗的腿,顯然愛不釋手。
他指指前邊城門附近支起來的小攤,“我餓了,咱們去吃豆腐花吧。”
小攤下兩套桌椅,這個時候客人比較少,隻有邊上一個大娘在洗碗。
大娘端著兩碗豆腐花過來,柏若風才吃完冰甜可口的豆腐花,眼睛滴溜溜一轉,就吵著要吃剛剛路過看到的山楂糕。
方宥丞頂不住他扯著自己袖子那亮晶晶的期待眼神,何況山楂糕也不遠,隻要一回頭就能看到小攤,便起身快步而去。
等支走方宥丞後,柏若風原本麵上期待的神色逐漸淡漠下來,他摸摸陶泥小狗屁股上並不顯眼的標記,認認真真翻看起來。
這裡怎會有人知道他前世成立的工作室標誌?雖然簡陋,可是紋路極其相似。柏若風摩挲著小泥狗上的標記,若有所思。
是回去再拆還是?柏若風想了想,實在沒忍住好奇心。他實在太想知道那標誌是怎麼回事了。難道是有彆的人和他一起來到這裡了嗎?
他抬頭往方宥丞那看去,見對方正接過店主遞過去的山楂糕。而大娘在兩三米弓腰洗碗,雖然不遠處人來人往,可都是些老百姓。況且他附近也沒有靠的特彆近的人,料想這裡是安全的。
便扶著桌子彎下腰夠到一塊石頭,起身,左手把陶泥小狗按在木桌上,右手緊抓著石頭,繃緊小臂,哐哐哐兩三下輕輕鬆鬆把陶泥小狗砸掉半個身子。
中空的小狗身子裡露出張卷起的小紙條。
柏若風丟掉陶泥狗的殘骸,輕輕吹去小紙筒上細屑,展開紙張……
一枚不知哪裡躥出的小石子倏然砸到他手背穴位上,致使他整條手臂一麻,落下的紙張便被殘影奪了去。
原是不知哪裡出來個陌生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硬是搶了柏若風的紙條,奪了就跑。
柏若風眼睜睜看著對方腳下像生了風似的從他身旁掠過,就要飛越牆壁消失。
這人會武功。柏若風瞳孔驟縮,“丞哥!”
話音剛落,隻見小賊麵前的牆壁後飛起兩名高手同時出手,一掌拍在小賊胸口,硬是把小賊從高處擊落,摔在方宥丞麵前。
方宥丞嗤笑一聲,明明人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可他偏要惡劣地往人右肩踹了一腳,這一腳就把小賊踹出幾米遠,嘔出口血來。方宥丞慢條斯理走過去,一腳如巨石落下,踩在小賊胸口,驚起沙啞的慘叫。
那人見逃脫無望,頂著胸前重到要吐的重量垂死掙紮,硬是把紙條塞進嘴裡囫圇吞掉。還沒咽下去,就被沉下臉的方宥丞踩著喉嚨三兩下卸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