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跟我走 淡淡的血腥味縈……(1 / 2)

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這裡光線有點暗了,沈長清不知道自家徒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隻想起顏華池方才說他摔了一跤,心中不由一緊。

“鬆手,讓我看看”,沈長清又拍了拍某人的爪子,這次摸到了一手黏膩,“傷得很嚴重嗎?”

顏華池攤開兩手,遞到沈長清眼前,撇撇嘴,軟綿綿叫了聲“疼”,沈長清心尖顫了一下,仿佛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

顏華池掌心血肉模糊,血洞還在汩汩流血,沈長清一邊撕了身上布條給人包紮,一邊思索。

這不像是摔出來的,傷口周圍附了陰氣,不斷腐蝕著尚且完好的皮肉。

是詭?可為什麼顏華池手上皮膚外翻,更像是由內而外的貫穿傷呢?

沈長清歎了口氣,蹲下來給徒弟卷褲腿,一直卷到膝蓋上麵,那兩條小腿細瘦白淨,“隻摔了手?華池,你當為師傻嗎?”

大意了……

顏華池默不作聲,沈長清把人褲腳理好,又給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剛準備繼續說些什麼,一抬頭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濕漉漉的眸子裡,那眸子裡寫滿了可憐。

沈長清心一軟,就沒問。

偏偏顏華池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師尊,這是什麼鬼地方?這裡好黑好冷,我們快出去吧……”

“不急”,沈長清把右手伸出去,好讓徒弟用沒傷的左手牽著他,他自己則用左手食指向翻書那樣輕輕一劃。

天空飄下來空靈的聲音,在這方寸之地不斷回蕩。

“乾明四十二年,九月初三,晴。”

日記的主人娓娓道來。

乾明四十二年,九月初三,天高氣爽,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

我的醫館添了個奇怪的病人,他身子很差,吹一點風就要咳血。

這個病人沒有銀子看病,他是我上山采藥的時候在崖底撿回來的。

我學醫本就是為了濟世救人,沒打算找他要回報。

他病得太厲害了,我治了他整整十五年。

乾明四十二年,顏靈宗駕崩,改年號玄德。

玄德十五年春,他總算大病初愈,人之間的緣分總是如此奇妙,我救了他,後來又愛上他,治好他是我這十五年來的一塊心病,可當心願達成,我站在驛道送他離開的那天,為什麼會心如刀絞呢?

人總是自私的,我其實不想他離開,我笑著看他策馬遠去,那天的殘陽如血,我祝福他,“你一定會高中狀元。”

“我等你蟾宮折桂,衣錦還鄉。”

這十五年,我一邊治病救人,一邊用積蓄下來的銀子給他買紙筆。

洛陽紙貴,日子清貧,但其中甘甜,唯我自知。

玄德十六年春,他厚積薄發,一路連中三元,聖旨降下的時候,舉國皆驚。

長公主竟要下嫁!

但更令人震驚的是他拒絕了!

“臣心有所屬,恕難從命。”

我很難過,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十五年來的堅持,仿佛是一個笑話。

雖然從未期待過我們能有個結局,但我還是傷心了,那晚我去酒肆打回二兩烈酒,頭一回喝得伶仃大醉。

父親又上門來了,我醉眼朦朧就鬆了口,娶了那個我從未見過的小丫頭。

小丫頭對我很好,雖然年紀還太小,隻有十二三的樣子,但很勤快,也善解人意。

我沒有碰過她,我把她當親妹妹對待。

玄德十六年秋,他回來了。

講到這裡,陳大夫的聲音充滿了悔恨。

不過一念之差,從此蕭郎是路人。

玄德十六年孟秋,那天夜裡有些熱,我坐在院子裡一邊漫不經心篩著藥草,一邊乘涼。

他戴著兜帽,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我麵前,拉著我的胳膊,“文軒,跟我走。”

“什麼?”我來不及震驚,連忙掙開,“這麼晚了你讓我跟你去哪?”

在秋風裡,他不由分說吻了我。

玄德十六年,他終於說出了那聲愛我。

可我淚流滿麵,可我心如刀割,可我用力推開他,又在清冷的月光下哽咽。

對不起,太晚了。

這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我已經娶妻了……”

我從未問過他的身世,我從來也不知道,他是當今聖上的皇兄,是先帝與尼姑所出。

我從來也不知道,他回了他娘親待過的山,山上有廟,隔壁是庵。

那一年我上山祈福,沒料到會撞見他,是他為我解的簽。

“施主,你手在抖什麼?”他似笑非笑,看我的眼神令我心裡發毛,“怎麼不接呢?”

“是這簽沒錯吧?”

我顫顫巍巍去接,他卻直接鬆了手,我跪在佛前,彎腰去撿。

正麵上上簽,寫的是罪孽深重。反麵下下簽,書的是不得好死。

“施主,你千萬記得,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千萬記得,午夜夢回不要忘了佛前一炷香,你千萬記得,每年都要上山來贖罪。”

我不知道我有何罪過,又或者我確實罪孽深重,我滿心愧疚,每年都會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