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貼臉開大 錢開承閉口不答,眼……(2 / 2)

“那一年天下鬨蝗災,益州尤甚,餓死的人太多,就爆發了瘟疫,衙門一天上門三道隻為收糧,拿不出糧就用彆的抵,我們幾個大夫的藥材都被搜刮了去。

“我們幾個是為回魂湯藥方留下的,屠氏教了我們,我們就準備走了,誰知道被官府扣押,硬要我們交夠了銀子才肯放我們走。

“屠氏的兒子與我們相處很好,不忍看我們遭罪,竟然跑到牛駝山上去偷胡子的糧!

“胡子把他打得半死,然後拿竿子把他像串老鼠一樣穿起來,舉著他大肆下山,將一村人全部屠戮殆儘!

“屠氏躲過了一劫,找到了我們幾個大夫,掩護我們離開,胡子一把火燒了村子,我們眼睜睜看著她又折回去,瞬間葬身火海。”

沈長清想到鷹眼講自己身世的時候,提到過十六年前的那場蝗災。

對得上。所以昨夜婆婆說的益州大難,並不是指水災,隻不過恰好趕到一起,於是他便先入為主了。

但十六年前的那碗回魂湯,確實能解如今的瘧疾。

“屠婆婆許是不想看益州的百姓受苦,所以特意回來人間”,沈長清溫柔道,“彆怕,她是特意來叫我提醒老先生,她教您二位的方子,能救人。”

無論是真是假,那兩位大夫信了,他們熱淚盈眶,泣不成聲,“是她救了我們,我們卻隻能看著她死,長清君,您說她死就死了,死了還要記掛我們……”

“老先生,請振作起來,還有這麼多病人等著這碗湯……回魂。”沈長清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他們好像從這話裡得到了什麼力量,一種名為“被需要”的力量,用力點了點頭。

他們之中,一直話比較少的那人道,“我研究過這個法子,如果在外麵再搭個更大的架子,裹上濕布,效果會更好!”

他們熱火朝天的討論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更添一份堅定。

他們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就是要救人的!

這些上了年齡的老人們,熬了好幾個晝夜翻看古籍,隻為能得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堅持就是勝利!

沈長清不通醫術,老人們嫌他礙手礙腳也不要他幫忙,他就笑了笑,道,“那告辭了,我替百姓謝謝先生們的付出。”

沈長清走遠了,錢開承才小聲嘀咕,“最該謝謝的人是長清君你自己。”

那個人身上背負了太多,卻好像沒有聽到他抱怨過什麼。

沈長清推開門的時候,顏華池已經醒了。

他穿了與沈長清一樣的粗布麻衣,站在堂屋裡,目光落在婆婆的房間。

房門開著,裡麵停著一口棺材。

昨夜從門縫透出來的哪裡是月光?分明是長明燈裡的幽森鬼火。

沈長清昨夜一路開著鬼門匆匆而來,所以連進了鬼村都不知道,大凶的鬼域太真了,他竟分毫沒有察覺。

幸好屠婆婆沒對他們怎麼樣,甚至還無微不至照顧他們。

顏華池的傷勢恢複得很快,快得可怕,這會子其實差不多已經好全了。

聽見沈長清進門,他也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在賭氣。

“婆婆不在?”

聞言少年周身氣壓更低,沈長清暗道不妙,緩慢走過去,想安撫一下徒弟的情緒。

“棺材裡躺著呢”,顏華池睫毛輕動,遮住了眼底情緒。

然而那絲絲縷縷的瘋意又從喉管裡吐出來,帶著寒風一般,“師尊心裡的人太多了……”

沈長清不知作何回答,不想刺激這瘋子,就沒再往前走。

“您是心虛嗎?”誰知那瘋子卻低低笑起來,朝他招招手,“過來,快點。”

那人又補充,“趁我沒太瘋。”

沈長清不過去,他就自己走過來,抓住沈長清的手指,遞到唇邊,伸出舌,輕輕舔了一口。

沈長清蜷縮了手指,掙脫開,“你……”

顏華池退了半步,唇角上揚,眼睛裡卻噙了一點淚。

實在是瘋得不像話。

沈長清想起來,自己還有話沒問。

“你和昭陽……”

話沒說完,就被人捉住手腕,力道很大,“師尊今天是一定要在徒兒麵前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旁人嗎?”

他還沒和徒弟算賬,徒弟倒細數起他的罪過來。

顏華池不由分說伸手按他背上某處,低笑,“傷得不輕吧?就這樣還要往水裡跳,往這麼大的風浪裡跳……”

“師尊跟那人就見了一麵吧,他死不死,關您什麼事”,顏華池目光很冷,“還是說,您非要叫徒兒發瘋,發瘋到折磨死所有不相乾的靠近您的人,您才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