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便聽見小太監嗚咽著道:“不是!你們才胡說!明明就是你們……”
“那你便去告訴高公公啊,就說是我們弄壞的,看他老人家是信你,還是信我們!?”
“你們……!”小太監紅著眼睛,抹著眼淚,滿臉都是委屈。
宋重雲道:“那我陪你去向高公公說明情況。”
“公子,是安貴妃命奴婢幾個來尋找藏書閣丟失的畫卷,奴婢也隻是奉了娘娘的旨意辦事罷了,公子還是不要過問娘娘的事情了吧!否則,惹惱了娘娘,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聽懂了。
是在警告宋重雲,他上麵有人。
可惜,他上麵也有人。
“所以呢?”
“所以,公子您最好彆管這閒事,否則就彆怪我們當奴婢的不客氣了!”
他看著宋重雲雖然衣著不凡,但臉卻生的很,若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又怎麼可能不認識呢!
宋重雲笑了笑,道:“我看他倒不像是偷盜,否則你們也不可能在這裡將他抓個正著,真若是偷盜了東西,還不非要藏得嚴嚴實實才好,又怎麼會輕易帶出來示人。”
小太監悸動了一下,緊緊咬住嘴唇,“陛下之前親口允準我家主人可以隨時臨摹描繪這幅畫的,根本不是偷盜……”
“彆的不說,你那主子,也配陛下親口允準?騙誰呢?!”
幾個人大笑著便上去推搡,顯然沒把他的主子放在眼裡。
宋重雲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正想向前一步阻止時,卻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喚他的名字:
“顏安青。”
“嗯?”
????
不對!
宋重雲猛地回頭,看見小徑另一頭走過來另外一個人。
那人眉眼端正,清雋的樣子倒是與旁邊的修竹有幾分相似,挺拔、筆直。
可是,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呢?
他是整個人穿越而來,按理說,在這邊不該有人認識他。
不對勁。
宋重雲看著那人步步走進,再次確定無論是在穿越前還是穿越後,他都不認識這個人。
就離譜。
“你是顏安青對不對?”
宋重雲兩隻手在身前緊張的捏在了一起,呼了口氣,才仰頭問:“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那人眼中充滿疑惑,偏著頭,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再次緊逼:
“你不是?那你是誰?”
男人步步向前,距離宋重雲越來越近。
宋重雲一時間還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能叫出來他的本名,而且,這多少讓他有些發蒙和不知所措,但在這種時候,他也知道肯定是不能認下顏安青這個名字的。
慌亂之時,有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你是宋重雲,是廢太子!
對。
“我是,宋重雲,是廢太子,是流放禹州的幽王。”
宋重雲將那些緊張的情緒趕走,勇敢的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眼睛,堅定的告訴他。
“父皇病重,命禁軍去禹州將我接回來,幾日前我剛到建安城,今日是來給父皇請安的。”
他說的滴水不漏,毫無差錯。
“你說什麼?你是宋重雲?”
對方雙眉緊擰,聽到回答以後又向前邁了一步,看著宋重雲向後退縮,他抬起右手,似乎是想抓住對方的手腕。
就在指尖幾乎要碰到肌膚的一瞬間,有個黑影快速移動過來,另見一隻厚實的巨掌劃開他們二人間的距離,直接把宋重雲拉到了自己的旁邊。
“濮陽侯,好久不見。”
宋重雲被蕭知非拉著轉了兩個圈,才晃晃悠悠的停下來,長長吐了口氣,總算是心裡沒那麼不安了。
原來他就是濮陽侯。
濮陽侯鄧昌,其母是皇帝最小的妹妹玉鳳公主,當年下嫁給上一任濮陽侯鄧業禹,本也過得逍遙舒心,可十八年前年前,鄧家被查出竟與西陵國太子暗中往來書信,後經查實,鄧家眾人與西陵國暗中勾結已久,並且泄露了諸多關於大奉西北邊關的軍情軍報,以至於西北邊關一直戰事吃緊,邊境不安。
鄧家最終被判滿門抄斬,唯有玉鳳公主與鄧昌幸免於難。
玉鳳公主傷心欲絕,鬱鬱寡歡之下,沒多久人就不行了,隻留下鄧昌這個孤子還未滿兩歲,當時的魏皇後見嬰孩可憐,便懇請皇帝將鄧昌接到宮中將養。
再後來,魏皇後出了事,鄧昌在宮裡就沒了靠山,一個人被扔到了荒僻的宮闕裡。
宋重雲看著鄧昌,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副破損的畫卷,這才知道為何那幾個太監,會對著他這個主子如此譏諷不屑。
“聽聞剛剛有人對殿下出言不遜,不知是與不是?”
蕭知非忽然轉過頭,望向小徑上跪著的幾個太監,輕笑一聲,語調毫無波瀾。
不,仔細聽還能聽出幾分愜意?
宋重雲並不意外他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想來大將軍的耳目眾多,即便是皇宮大內,也是一樣的,所以他才能這麼精準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聽到他這般笑聲,讓宋重雲心頭一跳。
他心情複雜的看向地上那幾個之前對他出言不遜的太監。
“濮陽侯,他們似乎對你也有不敬啊。”
蕭知非轉過身,望向鄧昌,依舊唇角帶笑。
“我早已習慣,在這宮中,我又能比他們好到哪去呢?”
鄧昌嘲弄的苦笑著,誰不知道,濮陽侯不過是被囚禁在皇宮中的“犯人”而已。
況且……
鄧昌忍下心中泛起的一陣惡心,撇過頭去。
“濮陽侯能忍,我卻不能忍。”蕭知非忽而從身上解下一條隻有手指粗細的軟鞭,遞到鄧昌的麵前,笑道:“既然下人做錯了,當主子的自然有權利教育他們,若是下人都能欺辱主子,那天地豈不是要顛倒了去?”
鄧昌仰頭看著蕭知非,不知其是何意。
蕭知非捏住軟鞭手柄,用力的向著空氣中一甩,對著那些跪伏在地上,已然瑟瑟發抖的太監大聲喝道:“你們對幽王殿下不敬,說出威脅之言——”
“那就一字一鞭,濮陽侯,就由你來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