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再給你犯錯的機會,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趕去救你,你必須要學會自己救自己。”
蕭知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輕輕抿著喝下。
“若是我,學不會也做不到呢?!”
宋重雲忽而聲音抬高,他仰著頭去看蕭知非,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在……說什麼?”蕭知非側目,看著他。
“我、我……害怕,你知道那把小刀割在我的手腕上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嗎?我覺得我真的要死了,它一寸一寸深入我的皮膚,在我的肉裡劃動,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肉被割開的聲音,太可怕了,我真的要瘋了!你不懂那種感覺,你不能體會我有多害怕!”宋重雲忽然站起來,手指無助的在胸前晃動,臉上的表情痛苦至極,他聲嘶竭力:“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認識你之前我一直過著普通的人生,沒有任何波瀾壯闊和驚心動魄,我每天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我覺得我快要瘋了。”
蕭知非的笑容漸漸凝固。
他轉了轉手中的杯子,拎起酒壺又倒滿。
酒液在杯子邊沿一圈一圈蕩開。
“喝掉它。”
宋重雲:“……”
宋重雲難以從那種激動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盯著蕭知非的手指,轉而又看向他,道:“蕭知非,你有沒有再聽我說話?!”
情緒激動的扯著嗓子喊了那麼多,結果對方就輕飄飄遞過來一杯酒。
還喝掉?
情緒仿佛被突然關上的門,卡在了門外,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接續。
蕭知非眼底依舊深深,他的手微微抬起,再次說道:“喝掉。”
宋重雲吐了口氣,瞥了他一眼,握住酒杯,往自己的口中送了進去。
甘甜清冽,有淡淡的梨香。
蕭知非:“好點了嗎?”
“好點,”宋重雲覺得不對,又轉頭去看他,“不是,我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再聽?”
蕭知非淡淡笑著,晃晃酒壺,將最後一杯斟滿,停在自己唇邊,道:“你說了什麼?”
“我……”宋重雲頓了頓,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再去在掙紮。
他望著蕭知非唇邊的酒杯,舔舔自己的唇,伸手一把握住酒杯,搶了過來,一口飲儘,空杯子又送回到蕭知非的手心裡。
“啊。”
好像舒服了許多。
也好像傷口沒那麼痛了。
眉眼沉思,指尖反複把玩著杯子。
“今晚我們住在梨苑,戌時你來我的房間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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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
宋重雲很準時的出現在了蕭知非的房間門口。
蕭知非原本在燈下看著什麼東西,聽見宋重雲來了,便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站起了身。
“蕭大將軍,你喚我來你的寢室,所謂何事?”
宋重雲其實有些累了,今日折騰的慌,又心驚膽戰的耗費心力,此時此刻,他真想沐浴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蕭知非點了點下巴:“過來伺候本將軍沐浴。”
宋重雲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瞧著他,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伺候你沐浴?”但是他的嘴巴還是稍微快了一步。
蕭知非點點頭,指了指西邊的盥洗室,道:“替本將軍脫/衣/服。”
宋重雲連連擺手,“不不不……”
那倒也不必如此吧!?
“我手腕有傷,不能沾水,如何能替將軍沐浴?不不不……”宋重雲頭搖得像撥浪鼓,煞白煞白的。
蕭知非唇角動了動,似笑非笑,“本將軍再說一次,你遵還是不遵命?”
救命!
這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又是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笑。
手腕的疼似乎沒有脖子被掐那麼痛苦。
他聲音發抖:“行……遵命。”
“那你還不過來,在等什麼?”蕭知非伸手,手腕間的那串白玉佛珠漏了出來,穗子搖搖晃晃的垂著。
宋重雲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隻能硬著頭皮走到了蕭知非身旁,伸手解開他的外衫,褪下。
他們之間很少這樣麵對麵的站著,這個姿勢,讓宋重雲感覺到對方真的很高!
他平視的時候隻能看到對方的喉結。
不是,為什麼剛好就是這個位置?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很不對勁。
“……”
宋重雲也不敢抬眼,心裡慌得很,好不容易才找到中衣的活扣,指尖捏著繩子尾端輕輕一拉。
光滑的綢緞衣衫緩緩敞開。
露出了隱藏其中的男性身體。
宋重雲哪敢看,光是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臉就紅了。
精悍,強壯。
壘塊分明而清晰。
滑膩的皮膚下是爆發力極強的男性肌肉,完美的身材比例以及優秀的肩腰比。
這樣的身軀不去做體模可惜。
現在要是能給他紙筆就好了。
隻是……宋重雲移開的視線,卻被皮膚上麵一條條極不和諧的疤痕吸引了。
“這……”宋重雲仰頭,去看蕭知非。
蕭知非唇角微微一牽:“好看嗎?”
啊???
這,本來是很好看的,可是那些傷痕卻嚴重影響了視覺效果。
蕭知非垂視著他的臉,欣賞著他此刻的震驚,“這些傷痕有些在戰場上留下的。”
那另外一些呢?
宋重雲臉依舊很紅,蕭知非說話的時候熱氣落在他的耳後,撩的他酥麻麻的,難受的不行。
“另外那一些,是仇人留下的。”
蕭知非唇角微微上揚,笑得讓人覺得殘忍。
“十歲那一年,也曾有人拿著匕首,一刀一刀劃在我的皮膚上,傷口結了痂,他便再劃開,再等它結痂,一遍又一遍。”
宋重雲愣住了,小臉變得蒼白,手指都驀然僵硬,整個脊背發涼發麻。
“什麼?”
“下午在涼亭的時候,你說那小刀割著你的皮膚,劃在你的肉裡,你的觸感是那麼清晰,那一刻你害怕死了,對嗎?”
“你說,那感覺我不能體會,我不知道你當時有多害怕,對嗎?”
“可是,你知道嗎,我十歲的時候就體會過了,不是一刀,是無數刀,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那種被刀割開皮膚和肉的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