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 宋青梧仿佛被他的手指燙到,禁不……(1 / 2)

美人想退休 三裡霧 4810 字 8個月前

揣摩聖意這件事上,謝淮驍頗有信心,自覺朝中無人能出自己左右。

方才宋知雨同他親近了些,又是在說駙馬的事,論起來自己才是當下的那個外人,卻偏偏和公主附耳相談避開了陛下,宋青梧會不悅,倒是不難猜。

隻是,謝淮驍覺得,宋青梧的情緒未免太外露了一些。

再如何,許由調職,宋知雨也並非是私下裡背著宋青梧來找他的,而是當著麵,宋青梧卻變臉變得如此迅速且明顯,實在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模樣。

這個念頭剛過,謝淮驍便皺了眉,不禁想起宋青梧剛剛當上太子的時候。

先帝的子嗣不多,三位皇子兩位公主,皇後嫡子宋青漱逼宮未成,被宋青玨提前發現並布了甕中捉鱉的局,宋青漱下獄被賜死,皇後被廢,她的娘家全數被罷了官,跟著王府的婦孺幼童及仆從一起發去了邊關。

曾經朝堂裡的半邊天,說倒就倒了乾淨。

而宋青玨以為自此再無阻礙,趁此機會將宋青漱的殘黨連根拔起,換上了自己的人,卻不想半年後,一封帶著他通敵叛國鐵證的密信就被送到了先帝的桌案上。

密信送到先帝桌案上之前,虎嶺關毫無預兆地被敵人突襲,軍營裡頭夜才剛剛辦了篝火宴,大家都喝了酒,警惕心散了許多,哪怕發現得及時,仍舊是被打得猝不及防,戰事激烈,陳敬被擒時竟隻有當時在他附近的謝淮驍發現。

主將是軍隊的鎮魂槍,謝淮驍當機立斷,帶著手裡二十人的先鋒營將士追了出去,就靠著這些人,生生把陳敬從敵人手裡帶了回來。

戰事結束,陳敬上書為謝淮驍請賞封將。

聖旨路遙遙,陳敬說或許這次有機會用功換取回荊城的機會,謝淮驍麵上不顯,心裡卻暗暗盼了好久,聖旨到虎嶺關的那天,接旨的路上他走得比誰都快。

謝淮驍從“奉天承運”開始期盼,宣旨太監尖細造作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他的目光慢慢黯淡下來,直到最後落下“欽此”,那雙素來清澈明亮的眼睛早已無光。

聖旨上,他手裡的人各個得了該得的,隻有他,除了一句“調任回京”外,連陳敬替他討的賞都未曾提起。

那時候的虎嶺關下著雪,謝淮驍卻仿佛從未見過一樣,否則怎麼會覺得被糊了眼,什麼路都看不見。

臨行前夜,陳敬叫他去喝酒,說了很多話,謝淮驍放縱自己喝暈了一些,酒醒之後,隻記得出帳前的那一句。

“也好。”陳敬說,手裡空掉的酒壇被他隨意扔到一旁,砰地碎開,“下回碰到謝孟宗,還能好好吃酒。”

後來,謝淮驍再也沒見過虎嶺關那樣早又那樣大的風雪。

回到雁都的隔天,宋青梧被冊封為太子,林海潮特意一大早就到謝府來接謝淮驍一起進宮聽封,太和殿上,隔了幾年,他終於又見到了宋青梧。

那會兒謝淮驍心裡還是有些氣的,他記得自己從虎嶺關寄給他的那些沒有回音的信。

但——

正大光明匾下筆挺站著的少年矮了他半個頭,俊朗英挺的輪廓還帶著那個年紀有的雪白稚嫩,身上穿著算不上合身的太子朝服,眼裡滿是無措和對莊嚴肅穆的太和殿的不適應。

那一瞬間,謝淮驍的氣忽然又沒了。

他說服了自己。

靖南王世子的身份特殊,又有了能獨當一麵的軍功,被皇帝猜忌著,和自己走得太近,對一個生母地位低下的皇子來說,是一件致命的事。

關乎性命的事,他不怪宋青梧做這樣的選擇。

但他還是感到一絲絲地難過,畢竟他曾經很真誠的覺得,他們能算得上朋友。

整個早朝間,謝淮驍幾乎一直在走神,因而沒能注意到,宋青梧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

好不容易等到了早朝結束,先帝要單獨見謝淮驍,林海潮便帶著他過去。

宋青梧要回允安宮看看宋知雨有沒有差人將他的東西收拾好,便順路一道,隻是謝淮驍一路上沉默寡言,即便林海潮一直找著話題,氣氛也始終熱絡不起來。

直到路過禦花園,碰到早早等在那裡的、那會兒還是怡妃的魏太妃。

衣著華貴的女人顧不得儀態,頭上簪的金步搖幾乎晃上了天,盛氣淩人地疾步衝到三人的麵前,更準確一些,是到宋青梧的麵前。

林海潮的禮還未行到一半,啪地一聲,魏妃已經先一步扇了巴掌出去。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用力過,塗著蔻丹的手指指甲又留得長,一下出去幾乎將人的臉劃出血痕,但宋青玨死了,她兒子死了!如何叫她不恨!她甚至根本解不了氣!

甚至若非宋青玨一口咬死都是他一人做的事,否則還會連累到她和女兒,甚至可能連她娘家一大家子的人都保不住!

“小賤人!”魏妃失控,聲音尖銳仿佛已經瘋了,“本宮當年就不該讓你生下來!你那個賤命的娘趁本宮有孕在身偷偷和陛下有了你,想母憑子貴當鳳凰!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當年陛下連個最低的份位都不願意給你娘!如今若不是你害死了玨兒,哪兒輪得到你這個在宮裡苟且偷生的賤種!你娘不配!你更不配!”

宋青梧被魏妃忽然的舉動怔住了,他甚至來不及閃躲,可那到幾乎將嘴扇出血的巴掌沒有落在他身上,千鈞一發間,謝淮驍擋在了他的麵前。

宋青梧看著他臉上被劃出的血痕,聲音劇烈顫抖著,近乎失聲:“……謝哥哥……謝哥哥!”

饒是做了心理準備,謝淮驍仍舊被打了滿嘴的血腥味,臉上火辣辣的刺痛著,嘶了一聲,吐掉了嘴裡的血沫。

魏妃忽然愣住,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碰到宋青梧哪怕一點點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