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打一場。”
“哦,好。”謝樽有些意外,但還是依言拿起了劍。
俗話說想學武先挨打,謝樽跟著葉安學了七年的武,挨了足足七年得打。
這種狀態至今沒有改變,但他的進步也可謂是肉眼可見,挨得打少了不少。
謝樽在泰山上練了一個多月的武,每天葉安都陪他在日觀峰上對練,然後從山頂跑到山下一個來回。
泰山的日出每一日都不同,隨著雲霧的濃淡,林木的變化,泰山的日出每天都能帶給謝樽不同的驚豔。
站在絕峰之頂俯瞰萬物之博大,腳下的層雲,耳畔的清風,足矣蕩滌一切。
黃河的水越漲越高,到了夏至,葉安終於帶著謝樽往江南廣陵去了。廣陵一帶如今是虞朝最為繁華的地方,溝通南北,商貿往來密切,繁華無邊。
廣陵建康蘇杭連成一片,順著諸多古城遊曆,再加上湖光山色引人流連,時間如浮雲朝露,轉眼三個月過去。
繞了幾圈回到姑蘇後,葉安就呆著不肯動彈了,讓謝樽獨自出門。
太湖日暮時蘆葦青山都被落日映照成墨色,如同剪影一般,江南河湖溫雅,與北方不同,謝樽遊完湖,買了幾隻剛從湖裡撈起來的螃蟹,又繞去酒肆買了一小壇花雕酒,才往葉安在姑蘇的小院走去。
葉安愛蟹,在蘇杭一帶逗留許久,也是為了等螃蟹肥美,謝樽受他影響,跟著吃了不少螃蟹,也逐漸喜歡上這種味道。
坐在小院裡喝酒吃螃蟹的日子十分愜意,在姑蘇閒了幾天,謝樽有些坐不住了。這次出門他有意去嶽陽看看陸景淵,不知道近三年的時間,陸景淵變成什麼樣了。
算來若是此時出發,時間也差不多。
謝樽未曾對葉安隱藏過陸景淵的情況,想去嶽陽也必然是要告知葉安的。
葉安並未阻止,隻是由於葉安不能離開玉印塔太久,便讓他在除夕之前必須回到姑蘇,然後一同啟程回長安。
從當年謝樽救下陸景淵後,葉安對於謝樽涉世的反應就不再像從前那樣激烈了。
“從心所欲便好。”
臨走前,葉安便隻對謝樽說了這一句。
從姑蘇到嶽陽著實不近,決定好後,謝樽很快就整理好了東西出發了。
謝樽並不著急,一路走走停停,路上遇到些好玩的小玩意便買了帶上,愣是道立冬後才進了嶽陽地界。
嶽陽,洞庭書院
嶽陽書院的學子居建在東麵,其中一座名為蘅蕪居,不飾雕琢,修得清雅宜人。
正式入冬後,嶽陽時常會飄些小雪,陸景淵一個人披著大氅坐在房間裡練著字,床前偶有同窗抱著東西走過,時不時會有人透過窗子看他一眼。
洞庭書院學子一年隻休一次假,就是這個時候,休到年後一月。
窗框傳來兩聲輕響,陸景淵抬頭看去。
“淵渟,你今年也不回家嗎?”
來人名叫薛溫陽,平生最大愛好就是吃,家裡富足又是幼子,頗得家裡寵愛,吃得珠圓玉潤,身材高大。
“嗯,不回去了。”陸景淵溫聲道。
薛溫陽看著這位家裡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的同窗,心裡有些不好受。
這人三年沒回過家,聽人傳是因為父母雙亡,家裡親戚凶惡才會這樣的。
薛溫陽不明白,為什麼陸淵渟家裡的親戚會嫌棄陸淵渟,明明陸淵渟這個人那麼好,氣質卓絕,溫和風雅,還時常幫他完成些課業,就是有點孤僻,還有書院裡學業不怎麼樣,其他可以說是樣樣都好。
“好吧,諾,這個給你。”
薛溫陽越過窗框,把一個木匣子放在了陸景淵桌案上。
木匣打開,裡麵是一把小劍,隻有一指大小,雕琢得十分精致。
“之前你不是喜歡這把劍嘛,那時候插在我那小木人手上,不能給你,不過我現在有新劍啦,這個就給你吧!這可是我的珍藏,你好好收著哦。”
“其實我有一點點舍不得呢。”薛溫陽小聲再後麵補了一句。
“……”陸景淵默默看著薛溫陽在那比比劃劃。
他在這書院裡本來是不想與他人深交的,但實在架不住這個人太過熱情,死皮賴臉日日根在身後,也就由他去了。
“你也彆難過,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好吃的!桂花米糕,山楂糕,灌湯包……”
“好,你路上小心。”陸景淵不動聲色地打斷道。
“嗯嗯!”
薛溫陽走後,整個蘅蕪居也陸陸續續走空了,等到夜幕降臨,整個院中便隻有陸景淵這裡還有燭火點亮。
“謝懷清呢?”陸景淵問道。
“今夜城門關閉前剛剛進入嶽陽。”
“嗯。”
房間裡的燭光是書院裡派發的,算不上明亮,若有風吹過,豆大的燭火要掙紮許久才能再次平穩,陸景淵坐在案前沉吟了許久。
其實謝懷清離開長安時他就已經得到消息了,隻是那時謝懷清身邊還跟著那個神秘人,他並知道對方的態度,直到謝懷清獨自從姑蘇出發西行他才確定,三年前種下的種子發芽了。
不可否認,在接到這個消息時,陸景淵心底有幾分隱秘的欣喜,既然如此……這把刀他勢在必得。
“趙澤風此時應當到江州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