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齊太子雖然在平涼關這麼多年,看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當年犯了那麼大的錯也沒被廢儲,雖說如今大齊最受寵愛的兩個皇子是齊王和晉王,不過那位晉王出身太低,生母隻是個小官家的庶女。
“倒是齊王李懷安,出生世家大族,生母是掌管六宮的高貴妃,舅舅高慎是禁軍統領,祖父高國公,可高家顯赫至極曆來都是帝王的大忌,依我之見,那太子李長澤才是赫舒良配。”
赫舒易過容,容貌和平時不太一樣,聲音也刻意放低,帶著些冷意:“你們都定了我還能說什麼?”
祁熙微笑道:“赫舒沒必要與皇叔置氣,反正都已經來到了這裡,皇叔一定會為你找一位稱心如意的夫君,嫁人是女人改變自己命運的最好的機會,我們這都是為你好。”
周圍人聲嘈雜,赫舒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厭煩,正想起身離開,抬頭忽然看見一個女子徑自朝著他們這邊走來,心中一緊。
“幾位官人瞧著都是生客,想必是第一次來這扶風樓。”卓小宛笑盈盈地軟下腰,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他們桌上,同桌的另外幾個人也都一副警惕的模樣看著她,“好生俊俏的小公子,怎麼就被你們幾個帶到這種地方來了。”卓小宛?笑著衝他們看去:“衝著這位小公子,奴家請幾位爺喝杯酒,這酒可是仙客來的仙人醉,幾位爺賞臉與奴家吃一杯。”
那幾人見卓小宛這番做派慢慢放鬆下來,仙客來名揚天下,就是北晉也有分布,不過都是王公貴族去消遣的地方。
他們當然知道這仙客來和扶風樓都是平賢商會的產業,那仙人醉在北晉可謂是千金難求,早就聽說祈京扶風樓豪奢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當下幾人也沒再多想。
*
薑有福跟在後麵手中拂塵狠狠甩在小太監頭上,啐他一臉後低聲罵了兩句急急忙忙跟上李長澤的步子前行,還沒進正殿就聽見宮殿中一片歡聲笑語。
蕭太後今年剛過六十大壽,歲月從不敗美人,保養得宜的皮膚讓她看上去尚存風韻,數十年深宮高高在上生活養出來的貴氣和威儀讓周圍的人說話玩笑都格外小心翼翼。
她側倚在貴妃榻上,下首有一衣著樸素但姿色上佳的婦人在為她小心翼翼地捶打小腿,左右兩側坐的皆是衣香鬢影珠環翠繞千嬌百色的宮裝麗人。
在場眾人也是妙語連珠,時而哄的屋內時而笑語連連,一片融洽和樂。
其中要以貴妃高氏最得蕭太後歡心,一套樣式彆致的九龍九鳳點翠鳳冠獻上後蕭太後的嘴就一直沒合攏過。拉著高氏的手說著趣話。餘下的人雖然羨慕高氏出手闊綽,但也習以為常,時而跟著附和。
老太監康公公佝僂著身體進來,顫巍巍的跪在極儘奢華的盤金宮毯上,對著一眾貴人道:“太後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話音剛落,那為蕭太後捏腿的婦人先是一抖,手下力道沒控製住捏的蕭太後“嘶”了聲。她趕忙起身跪地,慌張道:“太後恕罪,臣妾手拙,臣妾手拙。”說完,連著又磕了兩個頭。
蕭太後又氣又頗為嫌棄的瞪了那婦人一眼,但沒有開口降罪,自然有人找她的麻煩。
果然,起先便是高貴妃,她笑道:“喲,皇後娘娘,莫不是給太後娘娘揉腿你心中不快借機報複啊,你要是不願直接說就是啊,我們姐妹可都排著隊等著伺候太後娘娘呢,也不必麻煩你一人。”她的位份僅次於董雲蘿,平生最恨的就是皇後和太子,一個搶了她的皇後之位,一個搶了她兒子的太子之位。
晉王的母親憐妃溫溫柔柔開口道:“想來皇後娘娘可能也是覺得揉久了手腕發酸,定然不是有心的。”
蕭太後順著她的話就又瞪了皇後一眼,跪在下首的董皇後誠惶誠恐道:“太後娘娘,臣妾無心之失。”
眾妃中最年輕且位份又高的就是珍妃了,當今皇帝極其寵愛珍妃,這點從她的封號就可以看出來。
不過這個珍妃多年來也沒為皇帝生下一子半女,是以幾個有皇子的宮妃雖然討厭她,但也並未放在心上。
年輕人身負皇恩,脾氣衝說話直,沒耐心聽幾個女人唱戲,唇角微勾提醒道:“太後,太子殿下既然來拜見他的皇祖母,還是先讓殿下進來吧。”
蕭太後兩句話的功夫就忘了這茬,想到好歹是皇後,也不好讓太子一回來就看見她這副模樣,頓了頓便道:“起來吧,你也真是膽子小,這點事值得你跪。”
李長澤得了傳召,婢女小心翼翼拉開門簾,他俯身進入裡間,入眼便是一室鮮亮。
場中眾人見來人,皆是心下一驚。蕭太後久在宮中,平日裡慣見的男子除了彎腰弓背早就沒了家夥的太監就隻剩下皇帝了,哦還有另外幾個各有千秋的孫兒,但卻實在沒有這多年不見突然出現的長孫的巨大變化來的有衝擊。
李長澤甫一進來她便隻覺眼前發黑亮光都被擋住了,來人身材健碩體格高大的駭人,行走間步步生風,英姿勃發,讓人不由恍惚,他離開時還未及弱冠,如今眨眼間,竟七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