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這麼久聊了些什麼有趣的,說來聽聽。”
其實以李長澤的精明早就從賀景泠並不愉快的臉色中猜出大概來了,因為早就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所以他一開始就不讚同賀景泠進宮,一旦被有心之人發現那就是自找死路。
不過雖是這麼想的,李珩衍派去接應賀景泠的人還是“意外”沒有出現。
好在殿中有暖爐,賀景泠緩了許久捏著茶杯的被凍僵硬的手指才活動過來,他又抿了口茶,麵露嫌棄地反問:“以前沒有嘗過,東宮的茶都這般次嗎?”那模樣一本正經,像是真的好奇。
李長澤看他連手指都伸的艱難,好心遞給他一個手爐,繼續說:“你看你,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要逞強進宮,現在見過麵可死心了?”
賀景泠臉上玩笑的神色一頓,他自顧自低眉翻看剛喝完的茶杯:“我大哥我還沒……”
“賀三,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會看不出來賀元晟他並不想見你,何苦自欺欺人。”李長澤不等他說完便一臉憐憫的打斷他,“本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原本不打算告訴你的,不過現在我又想說了。”
賀景泠抿著嘴繃著身體沒說話。
李長澤:“前幾日聽宮人說清河宮那邊又死了幾個宮女,抬出去的時候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這種齟齬之事宮中曆來並不少見,宮女太監深宮寂寞尋個伴兒,體麵的宮女太監日子過的比一些主子還要滋潤,隻是從來沒人會拿到明麵上來說,何況他這話的意思簡直是在賀景泠的痛處戳。
李長澤笑了笑,繼續道:“賀元晟如今今非昔比,當年的他遭了多少白眼現在就有多少人巴結,而你現在雖然還是他的至親之人,但也是他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
他劈手奪過賀景泠手中幾乎要被捏碎的杯子:“東宮清貧,什麼物件兒都要精打細算的用,可比不得景泠財大氣粗。”
賀景泠冷笑道:“殿下也是位高權重,怎麼願意與賀某為伍?”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賀景泠靜靜地注視著李長澤,眸中似有嘲諷,也有挑釁,不過隻是瞬間又立刻恢複黑壓壓的平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
李長澤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笑意,他興致勃勃,刻意壓低了聲音曖昧至極地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可是景泠你說的,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四年前天下大赦之後賀景泠四處經商,和李長澤來往並不算多,他甚至不能算真正了解他,隻因為回京的時機到了,聖旨傳來平涼的那一晚他們一道喝過幾口酒。
“天冷,喝點酒暖暖身子吧,放眼整個祈京,孤唯一牽掛的可就景泠你一個了。”李長澤低沉的聲音傳入賀景泠耳中,他的手邊推過來一壺清酒,空氣中都帶著若有若無的酒香。
賀景泠瘦白的手指微不可見顫了顫,他放慢了聲音,歎息道:“魚水之歡,各取所需罷了,賀煊蒲柳之姿,殿下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就好?”李長澤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帶著薄繭的手抬起來指腹按住賀景泠的額角,再次重複問,“不嫌棄就好嗎?”
賀景泠回頭,眼神似笑非笑,正要說話,楊正隔著門簾在外麵恭敬道:“殿下,熱湯備好了。”
賀景泠住了嘴,不緊不慢地起身抬手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袍:“那就借殿下寶地一用,多謝殿下了。”
“急什麼,”李長澤起身,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身後的燭光,在賀景泠麵前投下一片陰影,他離得近,幾乎微微低頭就能碰到賀景泠的鼻尖,“東宮不比景泠財大氣粗,兩個人沐浴自然要省著點,孤勻一半給你就是了。”
“……勻?”賀景泠下意識眼皮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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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
待皇帝走後高貴妃才心有餘悸地從床上坐起來,她問身邊的大宮女阿辛:“阿辛,東西找到了嗎?”
阿辛安撫道:“娘娘放心,東西已經放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那就好,好在南宮爍是哥哥的人。”她徹底放下心來,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暗恨,“定是安如意那個賤人察覺了什麼,不然皇上怎麼會來的這麼巧,他幾時舍得從珍妃那個小賤人宮裡出來大半夜來我永安宮。”
阿辛倒是有些猶豫:“娘娘不覺得這件事太巧了嗎?”
高貴妃一臉不屑:“巧,當然巧,要不是小悅那小蹄子發現了什麼和她裡應外合,皇上會來的這麼巧?對了,那小蹄子處理乾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