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 “相安無事才好。”(1 / 2)

卓小宛穿著厚厚的鬥篷往景陽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赫舒屋裡的窗戶大開著,這麼冷的天,院子裡的梅樹幾乎全都凍死,隻一兩枝還留著兩朵凍乾的花,赫舒正在作畫。

景陽台冷清得很,也沒見幾個服侍的丫頭,卓小宛往前走了幾步,故意踩到一枝枯木,發出啪嗒聲響。

等人抬頭看她,她嘴角立刻揚起一抹笑:”王妃姐姐在做什麼?”

赫舒掃了她一眼繼續低頭作畫,人沒理她卓小宛也不覺得尷尬,徑直走到窗戶邊往裡麵看。

隻見赫舒竟然畫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紅梅雪景圖,畫中的景致正是景陽台的模樣,除卻熱鬨簇擁的紅梅之外彆無二致。卓小宛其實也瞧不懂什麼,不過誇人就對了。

“王妃姐姐這畫兒畫的跟真的一樣,難怪王爺心心念念的都是姐姐,特意像聖上求娶,姐姐不僅人美,做的畫也這麼逼真,不像妾身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

這番恭維並沒有讓赫舒臉色變好,她無心再作畫,潦草添上幾筆後擱下筆。

卓小宛貌似真的對畫好奇,仔細看了又看:“王妃姐姐這畫裡麵的人兒怎麼還沒有開始畫就停筆了。”

赫舒難得看了她一眼,她確實在中間有一大塊留白想再添點什麼上去,卓小宛說看不懂卻一眼看出來了。

她從卓小宛手中拎著的食盒上收回目光問:“這麼冷的天何姨娘不在珍月閣呆著來我景陽台乾什麼?”

卓小宛道:“我親手做了些糕點想送來給姐姐嘗嘗,天冷,姐姐身邊怎麼也沒留個伺候的人,可好讓下人們偷懶了遇上姐姐這樣的主兒。”

“我不愛吃甜食,何姨娘費心了。”

“姐姐是北晉人,這是妾身家鄉的特色小吃,姐姐嘗嘗吧,肯定合姐姐的口味。”卓小宛笑盈盈道。

赫舒見她直接把東西拿出來捧到自己麵前,忍不住皺了皺眉,稍微讓開一些,問:“你是北晉人?”

那些糕點的樣式分明是北晉才有的。

卓小宛笑了笑:“姐姐快嘗嘗嘛,妾身做了許久呢。”

赫舒的手被凍的通紅,她沒接那碟點心,隻片刻功夫還冒著熱氣的食物就在兩人麵前變冷了。

赫舒微微歎了口氣道:“何姨娘,或者說卓姑娘,你不必來試探我的口風,我這個人向來不愛多管閒事,你到底是誰或者進王府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沒興趣知道,你我之前也並未見過,不是嗎?”

這些天卓小宛動不動就往她這邊來,每次都是殷情備至,赫舒十分清楚她的目的,也知道卓小宛是在做樣子,所以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大家彼此也都好心安。

扶風樓的頭牌,怎麼可能大字不識一個,卓小宛故意在她麵前露出馬腳就是為了提醒她那日赫舒去了風月場所之事卓小宛並沒有忘。

卓小宛輕輕一笑:“姐姐既然如此坦誠,小宛也不好藏著掖著,今日話說開了以後才好相安無事。”

景陽台冷清,下人都被卓小宛遣走了,她也不怕有人會來。

赫舒:“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喜歡。”

卓小宛似笑非笑:“王妃姐姐果然爽快,不過有一點姐姐猜錯了,我是誰王爺怎麼會不知道呢。”

兩個月後,這場持續了整個凜冬的大雪終於慢慢化開,護城河上麵的冰得以解凍,融雪之後第一抹了綠枝悄然在枝頭綻放。

就在人人翹首以盼的冬天終於過去的時候,祈京城的城門重新大開,一隊輕騎隨著吹進城門的寒風悄然消失在街頭。

齊帝拖了一個多月終於好轉的身體在剛剛重振旗鼓重新上朝之時就迎來了幾樁噩耗。

入春以來這雨就沒完沒了的連天下,一連好幾日廊外都是難窺天光,室內更是濕冷昏沉,整日潮悶。室外連綿的雨聲混雜著室內此起彼伏的爭論聲,將聖徳二十七年的春雷提前帶到了大齊。

“陛下,燕陽一帶去年本就是雪災最嚴重的地方,又因此次春雨不斷莊苗皆死於地中,如今早已過了春耕時節,眼下百姓隻能靠著往歲餘糧勉強度日,可若是朝廷再不想出對應之策,怕是難安民心啊。”中極殿大學士張譯如躬身立於皇帝正下方,一臉肅然道。

“陛下,據臣所知燕陽州官程有道近年來大力興建水利,燕陽一帶春雨延綿一事已經可以得到很好的解決。”說話的是戶部右侍郎楊敬。

“今年這雨已連下月餘,程有道的水利工程耗資巨大朝廷遲遲未能撥付款項,致使如今也尚未完工,有何大用。燕陽本就貧乏,如今遇上這連天雨,到頭來苦的還是百姓啊陛下。”張譯如道。

兵部的左侍郎匡衡廣出列道:“誒閣老何必如此消極,此次雨天雖長,但燕陽每年必有此一遭,今年雖然時間長些但也不是連這點變數都無法應對,百姓天生地養,比你我更有經驗多了。”

下麵幾人皆是說的口乾舌燥,居於上位的齊帝卻一直沉默不語,眼看著他們愈爭愈烈,齊帝這才不緊不慢開口道:“燕陽之事朕也有所耳聞。”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右下首那人身上,問,“太子,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