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澤神態玩味地替他拂掉嘴角根本不存在的碎屑:“喜歡?”
他收了手捏著剩下半塊放進嘴裡慢慢品嘗,甜軟的味道他並不怎麼喜歡,囫圇兩口吃下去後擠著賀景泠旁邊坐下去,姿態閒散:“都說這開春了貓兒都要發.情,你家這隻在哪兒去偷腥了?”
他隨性躺著,指尖繞著賀景泠背後的一撮發,打著圈玩兒。
賀景泠似沒聽見,也不搭理他這話,自顧自道:“你剛才吃的這塊玫瑰餅放在仙客來要賣幾兩銀子一塊了。”
“那怎麼辦,景泠不會想讓我給茶錢吧,我都窮成什麼樣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賠個人給你,眼下春寒料峭,正好暖床。”
“我有阿呆就夠了,畢竟夜貓發.情我還可以給它喝點沈木溪的藥。”賀景泠故意道。
李長澤翻身坐起來,抓過賀景泠給自己倒了杯茶的手移到自己嘴邊一口喝儘:“這下貓的藥也被我喝了。”
賀景泠笑了笑,由著李長澤搶自己的茶喝,其實也不是茶,他平日裡喝的都是各種名貴藥草泡的藥茶,裡麵加了些山楂壓味,喝起來酸酸甜甜的,但確實是十足十的補藥。
“這個就更值錢了,殿下喝的這一杯盧飛兩年的俸祿可都沒了。”
“我賠給你。”李長澤拿掉賀景泠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直接將人抄膝抱起,往床榻方向走去。
賀景泠順勢躺在他懷裡,嘴裡閒不住:“殿下,天還未黑儘,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李長澤眸光幽深:“誰教你生了這張教人欲罷不能的臉呢。”
“我這張臉旁人看了都要躲開的。”
“剛好,隻我一人獨賞。”
“霸道。”
“是也。”
屋子裡暖融融的,李長澤三下五除二給賀景泠剝的隻剩中衣把他塞進被子裡,自己卻不上床。
挨著暖意,賀景泠往被子下麵縮了縮,隻黑亮的眼睛疑惑地盯著李長澤:“你不上來?”
“這麼想我?”
“……倒也沒有。”賀景泠還是十分坦誠。
李長澤點點頭,似乎知道他會是這個答案:“那就睡吧。”
“現在?”賀景泠麵露難色,“天才黑我怎麼睡得著,而且我還沒吃晚飯。”
“你下午吃了兩碟龍鳳團,一碟什花脆,還喝了一整碗八珍茶,餓不著。”
賀景泠一臉吃驚:“你偷窺我?”
“偷窺這個詞用的妙。”李長澤讚道,“彆裝,我來多久了你不知道?不是故意晾著我?”
“我真不知道。”賀景泠無辜道。
李長澤一臉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快睡。”
賀景泠微微皺眉:“你這算什麼毛病,大老遠專門跑來看我睡覺?”
這話說完賀景泠就後悔了,他和李長澤一直都保持著這種不遠不近的關係,
李長澤玩笑也好,真心也罷,他同他虛以委蛇,本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平衡才是最佳,如若一個人要多取,那隻會打破他們原本的平局。
身後燭火並不明亮,李長澤的目光黑沉沉的,裡麵藏著賀景泠看不懂的情緒,他掃了眼賀景泠脖頸間若隱若現的紅繩,緩聲說:“一兩個月不見,你身體怎麼也不見好?”
“怎麼不好,今年這個冬天我都好好過來了,可沒有以前三天兩頭要病一場。”
“抱起來輕的跟什麼似的,看著氣色好,每日這樣不忌口,阿煊啊,你為什麼要作賤自己呢?”
賀景泠不是第一次這樣,他是個很配合的病人,估計所有的醫師都會喜歡這樣的病人,看似對自己的身體百分百的上心,時刻寶貝自己,卻又在不經意間總透露著敷衍。
賀景泠心頭一顫,和李長澤對視了一眼,又很快錯開:“你想多了。沈木溪都沒說什麼,難道殿下於杏林一道也頗有研究?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我竟然還不知道。”
李長澤抿著唇看他,賀景泠這時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說:“還彆說,還真有點困了。”
他盯了人半晌,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表情不算良善,隻等外麵淅淅瀝瀝下起細雨,榻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這才動了動坐久了的姿勢,起身滅燈離去。
賀景泠夢見自己騎著棗紅馬在長街上一路飛奔,護腕上和賀瑤華打賭輸了後掛著的小鈴鐺叮叮當當作響,所過之處引起一片人的駐足。
他也不覺得丟臉,洋洋得意地往後看去,徐仲先的馬已經被自己甩在不知哪裡去了。
今日是許氏的生辰,家中就他和許氏兩人,他還要早些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