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辯論賽那個主題——”程雨生和冉時閒聊著,突然停住腳往後看了眼,然後很迅速地拽著人朝反方向跑。
“我他媽什麼記性,說好的蛋糕差點忘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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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時被拽著一時沒跟上腳步,邊跑邊問:“你不會要現在給我在校外買吧?”
飛奔時的聲音散進風裡,聽著像是莽撞而熱切的少年逃跑著要去做一件在那個年齡看來很有意義的事。
“最多去食堂買!清真食堂啊!”
“艸!那兒哪來蛋糕,程雨生你傻逼嗎?”
嘴上罵著,卻忍不住笑,笑著,步子也慢了,終於停到了目的地。
程雨生彎腰撐著腿喘氣,說一兩個字還要笑幾聲,“是,我傻逼,跟著我一起跑的也傻逼哈哈哈哈……”
“明明是你拉著。”冉時靠著牆平緩呼吸,心跳一點一點落回正常值。
“行行,都行。”程雨生扭頭伸手往他頭上揉了兩把,“等著,傻逼給你帶蛋糕。”
冉時狀似冷淡地“哦”了聲,等人走遠才盯著那個背景垂了下眼,很快又禁不住地笑起來。
剛才跑的那段路不長,可那段路帶來的後遺症卻久久蕩漾著。
很暢快。這是腦子裡最先想到的沒有一點複雜修飾的詞語。
程雨生還沒走進窗口阿姨就開始“招呼”了,“哎,同學吃飯去排隊!”
程雨生“啊”了聲,然後反應過來,立馬說了自己的來意,阿姨想了想,似乎白天的確有個學生來這裡放了東西。
她擺擺手指了個方向,“喏,去吧去吧,小心地滑啊。”
“唉,好,謝謝阿姨!”
蛋糕他特意放在離教室最近的食堂冰箱裡的,結果最後一節課臨時換了,於是食堂的距離變遠了。
剛拿出來的盒子布滿水珠,程雨生一邊擦著一邊和阿姨嘮。
“蛋糕呀?包得這麼漂亮,女朋友過生日麼?”
程雨生笑了聲,“差不多,男朋友。”扔了紙,他對著懵逼的阿姨說:“謝謝啦!”
冉時攏著手哈了口氣,這個天氣還有點凍啊。
“走了。”程雨生走過來說。
冉時抬眼看了程雨生拿到他眼前的盒子,說:“好小。”
程雨生撇了撇嘴,也學著看了眼,“這叫什麼,當代惡臭大學生的真實寫照,這不沒錢嗎。”
“那你可以給我看看,好歹選點喜歡的水果。”
冉時很清楚,程雨生看似什麼都看得開,其實自尊心很強,接受任何人的無條件幫助對他來說很難。
程雨生當做沒聽到,隻是一笑,“乖啦。”
他攬著冉時的肩往宿舍樓走,說:“時間不夠,我一開始做了大的,不過實在有點嗯……一言難儘,這個勉強能看。以後我去學,要多大的都能給你擠朵花。”
冉時關注點在他前半句,於是聲音都低了些,“你,自己做的……?”
“嗯,當然。”程雨生掂了下手上的盒子,“感動了?不用說出來,我懂啊。”
酸脹的情緒一下被打破,“滾,感動個屁,下次努力。”
“啊行——”
領口被人拽住,程雨生順勢低下頭,然後脖子那就撲上了熱氣。
——仗著這條路人少是吧!
冉時一手扯開他的領口,一手攀上肩,然後湊近他另一邊的肩頸,牙齒毫不留情地咬下去,很重,但不至於見血。
“……”程雨生感覺到他有些顫,於是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冉時的背,“可以…嘶,重點。”
冉時沒理他的話,鬆了口,然後抬起頭。遠方的照明燈把他瞳孔照出一塊亮點,然後他又抬手去摸那個咬痕。
“我剛剛有個想法,程雨生,蓋了章,你,以後就是我的了。”
程雨生看不到咬痕,隻能勉強笑笑,“早就是了,你不用想。”
冉時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握成了拳,麵上卻很輕鬆地說:“好啊……”
程雨生,我想我的確是一時衝動,可二十年了,隻有這麼一次而已。一次而已,放肆一回沒什麼吧。
程雨生歪著頭,好像讓那個咬痕更加清晰了,“那現在我可以親你嗎?”
他覺得冉時此刻的笑像劃掉這場雪的太陽。
“可以。”
低頭,他輕輕吻上濕潤的唇瓣。
程雨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那些早戀的小情侶都喜歡膩在一塊兒。
雖然兩人早已過了少年的青澀歲月,但麵對感情的時候還是不得章法,隻懂不顧一切地用自己的方法靠近。
吻是雪後初霽的味道,此時此刻,最近的那個人就是整個世界。
程雨生抬頭分開,然後輕刮了他的鼻梁,“回去了。”
路過一樓,正在看電視的宿管看著他倆,然後緩緩開口:“隔壁宿舍舉報你倆晚上製造噪音啊,這次先警告。”
還沒等程雨生解釋,冉時就把他拖走了,“閉,嘴。”
“真的不隔音啊,幸好在宿舍沒做到最後……”
冉時剛剛的“一時衝動”喂了狗,“給我,閉嘴。”
說話間走到了門口,冉時利落地掏出鑰匙開門,然後很直接地往後扣,“下次等我鎖了你再想辦法進。”
“彆啊。”程雨生跟著進來,接過他手上的小蛋糕放桌上,“我會做的可多了,包你百分百滿意。”
冉時拉出椅子坐下,然後說:“TD。”
手指忽然戳上他眉心。接著是湊近的臉,“退訂無效。好了打開蛋糕吧,順便看看我這手藝怎麼樣。”
他抵著頭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袋子,一邊解一邊吐槽,“講真,那些花樣看著簡單,等上手時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廢材,而且——”
“程雨生……”冉時幽幽道,“你們那的人管這叫蛋糕是吧?”
“啊…?”程雨生手上拿著剛從袋子裡翻出的蠟燭,隨口接話:“是蛋糕啊,我親手做的。感動到失去認知了?”
冉時用叉子把一塊奶油往旁邊露出蛋糕胚的地方抹過去,說:“做得很好,下次彆做了。”
蛋糕挺小一個,上麵用奶油裱了一圈花紋,但由於技術,花紋一段貼著蛋糕邊沿,一段斜到中間然後又補了一圈不太歪的。內圈又“極具挑戰性”地拚了一些花瓣,雖然有點雜亂且看得出用工具刮過好幾次。蛋糕壁竟然還彆出心裁的做了漸變,就是這個漸變斷斷續續且依舊有蛋糕胚露出。
“我說是那個盤子轉的太快了你信嗎。”
“信。”
“啊?”
“今天高興還不行嗎。”冉時睜眼說著瞎話,接著他還是笑了下,“謝謝。”
程雨生拉過椅子和他貼著坐,然後歪著腦袋在他發際落下一吻,“怎麼勉強自己呢?今天先這樣,喜歡的話我以後去學,就給你做,好不好?”
“沒勉強。”冉時抬起頭,“沒嫌棄,我真的很高興。”
程雨生用食指指背貼上他眼角,“那你剛剛一副要哭了樣子。”
冉時覺得他對自己的濾鏡越來越強了……
冉時一眨眼,“我不裝一下你也會親嗎?”
“現在也可以親。”
冉時偏過頭,“不可以,你的儀式感呢?”
一語驚醒人,程雨生趕緊給蛋糕插上蠟燭,隻插了一根,“出了蛋糕店我才發現一袋蠟燭隻有十根,所以我們這樣算。”
他肆意規劃著以後,笑著說:“今年一根,明年兩根,滿十了又退回一,爭取做到十乘十。啊好像活這麼久有點奢侈,那就十乘八。”
再陪你過八十個生日。
一股酸澀的情緒湧上,冉時正想說話,手機鈴聲卻打破了氣氛,是徐洋打來的。
他趕緊抓起手機。感謝老徐,不然又要說出一堆以後一定會後悔的話了。
“摩西摩西?這裡小徐,小冉兒,想我沒呀?”徐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鬆。
冉時示意程雨生噤聲並且不要亂吃飛醋,回道:“有事?”
“不許這麼冷淡!我可是來送禮的。在宿舍吧,快,陽台這邊來。”
“什麼東西……”一邊說一邊趴上了欄杆往下看,沒見著人。
“等著!看我給你秀一把操作!”
不一會兒,一架無人機顫顫巍巍飛到了他麵前,還掛了跟線。
“趕緊地,取下就行了。你們宿管不讓我進去,但是辦法總比困難難多,雖禮輕情意重,我還是得送到!”
冉時拽著線拿到了東西,是一個套了層包裝紙的小盒。
冉時看到那個畫滿粉色愛心的包裝紙就明白裡麵是什麼了。
“徐洋。”
一聽叫名字了,徐洋在心裡“哦豁”一聲。
冉時轉頭說:“程雨生,宿管電話留了吧?打電話告訴他,樓下有不明社會分子。”
“哎,好嘞!”
電話另一頭徐洋趕緊說:“最近被我爸製裁了,小小薄禮,不成敬意!”然後迅速掛斷電話操縱著無人機落地。樓下斜對麵的灌木叢動了動,很快又沒聲響了。
程雨生當然沒有真打電話,隻是走上前來,“他又怎麼了啊?你這……”
“沒什麼。”冉時把盒子上貼的紙條撕下扔掉,然後把盒子隨意扔進抽屜裡。
程雨生是近視,不是瞎,因此看的很清楚,上麵曠野地寫著——to小冉兒,生日快樂!今年簡陋了點,但是禮物還是要有!真男人就該剛男人,兄弟挺你!
“陋”字裡麵還多了一橫……
冉時看人沒過來,想著多半去看紙條了,於是有點羞憤,“程雨生,趕緊滾過來點蠟燭!”
“哎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