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時看了眼擺在不遠處的手機,抬手將其擺正後站到他旁邊,“都行,看你吧。”
原本冉時想擺剛剛的動作,覺得有點傻氣又放棄打算直接臉懟鏡頭,一旁程雨生卻臨時變卦,舉著瓶不知道什麼時候拿手上的冰飲貼在他臉上然後俯身親上了冉時眼角。
隻是一刹那,冉時震驚之前照片就定格了,他慌亂地把人推開,程雨生卻沒什麼彆的表示,斜陽從兩人的空隙穿透,定格成點點光暈。
“你他媽——”
“明明和以前就還是一樣的……”
冉時閉了嘴,看向他手上的果酒飲料,覺得這人在裝,但他的證據不足。他一把奪過程雨生手裡的東西扔進附近的垃圾桶裡,期間心裡止不住罵罵咧咧。
他沒做好完全徹底地放下過去然後兩人就像從沒發生過什麼一樣每天嘻嘻哈哈,今天冉時選擇出來,也隻是踏出第一步想試試。
程雨生在一邊咋了咂嘴,上前把自己的手機拿起看了眼照片,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
回頭看向冉時,他正蹲在一個花台上,雙手手臂把整個腦袋遮住。
程雨生走過去在他下邊蹲下,然後仰起頭看過去,“我剛剛親你了,你不親回來嘛?”
親你大爺,冉時現在隻想打他。
冉時還算了解程雨生在喝酒這方麵的德行,他要不喝一點什麼事也沒有,要不直接倒得不省人事,反正無論如何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還能紅著臉跟自己“天真無邪”地對話。
隻是過去了這麼久,人該變的早就變了,程雨生是故意裝還是分不清現在和過去,這點冉時不是很敢下結論,但他更加偏向前者,程雨生在演戲,隻不過接著那幾乎不存在的酒精膽子更大了一點而已。
而事實上呢,程雨生大概是兩者兼有,眼前的景色開始扭曲,顏色混在一起亦真亦幻,透過彩色的霧氣,他想伸手嘗試一下是不是真的,所以又有了之後聽起來像是撒嬌的語氣。
冉時始終低著頭,靜靜看著地上爬過去的幾隻螞蟻,等它們從視野裡消失,它才開口說道:“先回去了,謝謝你今天陪我。”
程雨生沒說話,拇指輕輕地從冉時眼角擦過,“不管怎麼變,你還是好看,像今天的……太陽,還有風。”
“你依舊很煩。”冉時跳下花台,回頭還想說句“但和從前一樣”,最終也沒開口,他把這歸咎為自己不和神誌不清的人說話。
一會兒後,冉時把人送上公交車,並且還好言提醒他彆真醉了坐過站,然後自己又在他身後的位置坐下,額頭貼著窗,輕輕呼出一口氣,想著,程雨生也就一個普通人,可到了自己眼裡,偏偏又成了最特殊的一個,所有的變數都是他。
【身處深淵的人,看誰都是救贖。】
沒由來的,冉時想到了這句話,可他認為自己並不需要什麼所謂的“救贖”,程雨生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為了他自己而活,愛自己才能更好的愛彆人。
不過冉時又想,或許他們都能互相彌補曾經“欺騙”的日子呢?如果重新來一次,應該不會在同一個跟頭上再栽一次吧。
閉上眼,冉時不願再多想,一切如果早已經定好了,那不如就順其自然。
他伸手去觸碰車窗,淺金的夕陽穿過指縫,他能看到程雨生臉上被鍍上的一層柔和顏色,斜陽欲墜,明天升起的還是這一輪,但冉時希望明天的故事會是新的。
車上人不多,冉時看前座程雨生旁邊也沒人坐,他便在晃悠悠的車內站起坐到了前麵,剛一坐下,程雨生就跟知道什麼一樣把他垂在身邊的手握住。
冉時微眯了眼,稍微傾斜了身子,將一記吻落在程雨生額頭,然後又拍了拍前麵的小孩,示意他稍微地安靜一點。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對自己的寬恕了,冉時想著,手上也握緊了些,眼睛卻瞟著另一邊的窗外。
朦朧間,程雨生聽到了嘈雜的人身,有人在喊他。
隨意的應了聲,程雨生又猛地睜開眼,看向自己麵前站著的人,臉色有點異彩紛呈,我了個大草,他剛剛隻是覺得手上的飲料好喝,結果都乾了什麼啊!
“學長?該下車了,司機催好幾遍了。”
“啊…哦,我睡著了……可能太累了。”他甚至還非常配合地揉了揉太陽穴,雖然他在車上的確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做戲還挺全。冉時在心裡默默點評了一句,“學長不記得了?”
程雨生正想開口,見人走下了車自己也趕緊跟了上去。
“其實我還有個計劃地地方沒去的……”程雨生在後麵邊走邊說,一不留神撞上了恰好停住的冉時。
“你記得啊?”冉時伸手把他低下的腦袋撐起,又問:“那學長還記得自己都乾了什麼嗎?”
意識倏地回籠,程雨生幾乎是一驚地抬頭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冉時卻已經走遠了些,程雨生這才注意到,他們下車的地方是冉時住的小區外公交站。
“國慶快樂!”冉時突然轉過身說,“還有,今天的太陽和風的確不錯。”
微微使人發熱的暖意,偶爾吹動發絲的輕風,裡麵參雜著剛剛好的微妙。
程雨生人站在原地,臉上卻不自覺地掛上了笑,好一會兒他才想起自己說過的“太陽和風”,他一下反應過來,跟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心臟飛快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