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生出去的時候冉時還坐在那,靠著牆看著頭頂一盞盞的小燈,這會兒是晚上,周圍人也少,更顯得落寞。
“沒事。”程雨生上前把他拉起來,“我都記得該怎麼做。不過得留院兩天,具體還是看你。”
“好。”
程雨生如釋負重,便帶著人出了醫院,一邊開車門一邊說:“貓真沒事了,不想笑就……哎呀也不是彆笑,喜歡乾什麼隨你自己吧。”他親了親冉時眼皮,“醫生人很好,沒想罵你。”
你知道其實我並不是在意這個。
當然冉時什麼也沒說。
路過一條擺滿路邊攤的街時,程雨生停了一瞬,“晚飯要吃點什麼嗎?”
“黃燜——”
“算了想起還有不久前的披薩,回去熱熱吧。”
……你他媽問雞毛。
冉時發現程雨生住的地方離學校還是有些距離的,如果早上有八點半的課他可能七點就得起。小區他見過,但也隻是見過,因為這處實在舊得和這座城市有點格格不入,所以冉時有點印象。
這兒相對要靜一些,門外的灌木叢上落了一層灰,暗淡路燈襯托下,生鏽的升降鐵門倒也和它很配。
程雨生說:“這兒很安靜,相比學校那邊車流少得多,不過相對的也不算發達,小區也有些年頭了。也算快速化的城市裡遺留的曆史吧。我還挺喜歡這兒的環境。”
冉時跟著一起,聞言放聲一笑,“真不是因為沒錢?”
“哪裡。”程雨生說了這句便住了嘴,不過並不是因為冉時說的話。
住得遠點,反正來回也不方便,就乾脆在學校待著幫他們處理一些雜事。順便彆人一問“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能含糊其辭,“早起哪有沒怨氣的,硬撐罷了……”
“小程?今天下課這麼晚啊?”
是保安室的門衛,一個麵相和善的小老頭。
程雨生揮了揮手,“沒課,外麵有點事。”
“噢…你旁邊的是誰喲,以前沒見過,小區不讓進外人。”
其實這就是一句很虛的規定,每天進進出出不是住戶的人多了去。
程雨生拉過冉時,笑了下,“不是外人,我家裡人。誒走了,大爺您也辛苦了!”
等走得遠了,冉時才拽了他一把,“知道什麼是家裡人嗎?”
程雨生不答,拉起他那隻戴戒指的手,然後兩枚挨在一起看了眼,接著他將冉時的手握著低頭親吻了無名指那兒,反問道:“知道什麼是戒指嗎?”
冉時定製戒指的時候沒想那麼多,接受程雨生的戒指的時候卻止不住地幻想未來。他當時猶豫著,想到自己就如同一個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把人害個體無完膚……後來他便軟下態度,想著程雨生可能是一時興起吧,哪有人這麼草率。
不過程雨生當時送出戒指的時候或許的確草率,但天長日久,一枚戒指賦予的沉重意義讓他更加認真地對待起這段感情了。
程雨生之前點燈看書,對著書上的教程圖盯出了個花,拿起手上小巧又不認識的工具一點一點嘗試著,還幾乎花掉了當時手裡所有的錢。刻的時候程雨生很忐忑,冉時收到是怎樣的?驚喜?意外?難堪?會接受嗎……?
饒是這樣,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送出了。
頓了頓,程雨生接著剛剛的話說:“是責任,忠誠。你知道嗎,店員把這一枚並不耀眼的戒指取給我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你不滿意怎麼辦呢,我必須要更積極地生活下去,因為以後是我們的未來。就……或許是有一點點年少輕狂吧,但後來再想想,我既然這樣做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愛你,我想給你承諾,懂嗎?”
說話間,程雨生推開了一扇有點舊的防盜,進去後又在牆上摸索著開了燈。
冉時進去後入眼的就是寬敞的客廳,東西不多,一眼收儘。房東留下的環形沙發,充當茶幾的小桌子,離很近的地方是餐桌,上麵隻放了個防燙的墊子,玻璃杯一個,以及半包紙。桌子靠牆,隻放了三把椅子,有一把被程雨生放進了臥室。再向外一點就是窗了,視野還算開闊,隻是望出去又是對麵的樓。
其他的也就是轉彎一間廚房,進門玄關的臥室和浴室,屋子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是為了能住人。
冉時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情,程雨生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是個很有生活氣息的人,他會把自己喜歡的海報和洗出的照片貼在牆上;會處處貼一張便利貼,上麵寫著一些正能量或者偶爾看到的很喜歡的句子,即使從來沒實踐過,還是不厭其煩地到處貼;他還會特意買一個筆記本,計劃今明幾天的行程,再記兩筆花多少錢又能省幾百塊,但每次都會偏離計劃;在街上遇到什麼新奇的東西都會買點,即使是智商稅……
“哪天你休假我們去逛逛買點東西布置一下吧。”冉時說。
程雨生正在收衣服,抓了兩把發現還是潮的就又掛回去了。他聽見冉時說的話,仍然隻是背對著,聲音聽上去渾不在意,“就租的房子,不需要那麼費勁。”
換做以前,他們的對話應該是反過來的。但現在程雨生是真覺得沒有必要,他又不長住,已經不想費力做些無意義的事情了,而冉時隻是希望程雨生可以像以前一樣。
冉時突然想起之前他寫在書上那句關於“時間”的話,其實之前他是不屑的,可現在不得不信了,他們現在好像的確是在一起了,但時間改變的東西永遠都不能恢複了。
冉時接過程雨生收下來的衣服,猶豫片刻後還是說:“我不,我想弄。”
程雨生又不是傻,冉時從來都疲於弄這些,如今為什麼要這樣說他自是明白的,不過這種被在意著的感覺他真的很喜歡。
程雨生帶著冉時去了臥室,邊找衣服邊說:“可以,不過得等下周了,最近都沒什麼時間,不過到時候我可能還得去上課,但肯定比現在清閒一些。”
“好。”冉時笑著應了句,他知道剛剛自己那種行為叫撒嬌不過對程雨生有用。
有用也好,這說明程雨生和以前也是一樣的,隻是一點細微的變化而已,這也很正常,畢竟也是丟了曾經許諾過的人。
對於“丟”這個行為,冉時自然是站在程雨生的視角去看的,其實對於冉時來說,程雨生什麼也沒做錯,他一直都是被動的。接受兩人的一段關係,結束這段關係,好像都是冉時單方麵在決定著。
不過以後不會了。
冉時想著,一把接過程雨生從衣櫃扔過來的衣服,隻聽他說:“我衣服你應該都能穿,不過暫時沒有新的,內褲倒是有,你需要嗎?”
冉時一哂:“廢話,你掛空擋啊?”
他把手上的衣服展開對比了一下,兩人身高差不多,但冉時屬於是那種不健康的受,程雨生的衣服稍微寬鬆一點的話他穿就大了。
“所以……”冉時拿著那條新內褲看了眼,欲言又止。
程雨生於是明白過來,調笑著把他推往浴室,“將就將就以後還會長大的。”
“程雨生!”
“哈哈哈,沒,我是說你還會長肉,這不太瘦了嗎哈哈哈哈哈……”
“……滾。”
冉時背對著他正要關門,程雨生又折返回來扭了下淋浴開關,“右邊紅色是熱水,左邊冷水,溫水你往中間看情況調。”
冉時看著這單獨的一個水閥,突然覺得腦子冒出了幾個問號,為什麼不是一個熱水開關一個冷水開關和一個溫水的?程雨生到底怎麼租到這個奇葩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