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冉時是頂著幾乎還在滴水的頭發一臉生無可戀出來的，“搞什麼雞毛啊，冷就直接凍人，熱就跟淋開水一樣……”
他正想直接趴床上，程雨生趕緊義正言辭道：“吹頭發，會感冒。”
冉時已經把臉埋進了被子裡，聞言背著身向後比了個“OK”的手勢，卻沒有半分想去的意思。
程雨生就知道會這樣。這個不好的習慣他以前都糾正得差不多了，過了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聲，但對於自己再次被需要這件事，他又毫無疑問是滿足的。程雨生拿來一條乾毛巾，說：“行，坐好，少爺，我來給你吹。”
也不管冉時應沒應，他不容置疑地把冉時拉起然後將毛巾搭過去揉擦起來。
冉時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一會兒看到程雨生拿下毛巾，他吐槽道：“怎麼是是熒光綠，你審美好爛。”
“之前一次活動給後勤人員發的。”
冉時正想說“你怎麼什麼事都上趕著去乾”，想了想還是轉了話，“那還是不好看。”
程雨生拿來吹風機，皮笑肉不笑道：“很好，一會兒就按我的審美給你吹頭發。”
“今晚等你睡著我就給你頭發推光。”
程雨生哈哈兩聲，這樣輕鬆的鬥嘴環節他還有點懷念，畢竟冉時現在就在這啊，什麼飛機失事，什麼“我叫劉笙”，什麼兩年多的時間，通通都不存在了。
吹頭發的間隙，冉時打量著這間臥室，想看看程雨生是不是也把它住成拿掉床和衣櫃衣架就成樣板房的樣子，卻意外看到了椅子上的白色塑料瓶，那包裝他可太熟悉了。
這時程雨生像是察覺到什麼，用手把他腦袋轉回去，又不動聲色地把毛巾扔過去蓋上。
“燙嗎？”
冉時摸了下耳朵，然後點頭，又去看那個被蓋住的凸起，忍不住說：“我沒吃那個了。”
之前在他那邊，程雨生發現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的順序早就不一樣了，他一猜就知道程雨生知道這事了。
好一會兒，吹風機的聲音停了，程雨生放下後用手給他理了理，說：“我最近一次是迎新那個晚上。”
相對無言。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現在做什麼都於事無補，兩人都想，未來抓緊點好了。
“差不多該睡了，彆木在那。”
冉時直接向後倒進被子裡，然後露出半邊臉問：“你明早還要去嗎？”
“嗯。”程雨生拿了自己的睡衣，回頭一看冉時慢悠悠地鑽進被窩裡，他噗呲一聲笑了，“好好暖被窩啊，少爺。”
“待會兒鎖門！”
程雨生不置可否，出去的時候發現門上還插著鑰匙，他突然又轉頭朝裡喊道：“我可沒你厲害，那麼多我吃不完！”
冉時一開始沒明白他在說什麼，想起剛剛說的話他才反應過來。隻覺得程雨生怎麼這麼幼稚，他倆半斤八倆，怎麼這事也要比比。不過想想這算不上多光彩的事情，冉時也沒有要爭辯下去的意思。
不過，該坦誠的還是坦誠些吧。
快速地洗完澡，程雨生準備把換下來的臟衣服扔進洗衣機時發現冉時的衣服被整齊碼在洗衣機上，除了比較厚的外套，其他的都疊得特板正。
又不是不知道本人是什麼樣，這個時候還在乎自己的形象？傻了吧唧的，他什麼樣子自己沒見過。
不過知道是什麼原因的程雨生不太能開心得起來，他輕輕拿起一片衣角，指尖摩挲著一小塊汙漬，仔細思索著缺失的這幾年會產生什麼隔閡，最終卻還是不了了之。
他沉默著將衣服都放進洗衣機，倒好洗衣液後擰了一圈按鈕便不再繼續看著了。
臥室門自然時沒鎖的，冉時連床都不願意下。
程雨生從背後抱住他，埋頭在他脖頸之間，近乎癡迷道：“很香。”
“化學成分殘留，彆聞了。”
“……”程雨生輕哂一聲，隨即有些猶豫開口道：“今晚……貓出事的時候你為什麼完全不想著找我呢？”
冉時轉過身，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隨後閉上眼，卻並沒有要解釋什麼的意思，老實說他不認為有什麼理由，隻覺得是自己的問題，怎麼可能還去找程雨生呢。
見人沒有說話，程雨生呼吸一沉，思考著以前很多事情，其實冉時還是和以前一樣，他的確不會麻煩彆人，或者說不會把彆人做不了的事情拋過去。
那自己到底在冉時心裡的評級有多高呢？
其實程雨生很清楚一些事，他和冉時從一開始就有著不對等的身份，他好像無論如何也跨越不了這點……
不過……程雨生低頭用下巴摩挲了兩下冉時發頂，想，沒什麼，時間還長，他會變得更好。
“你彆亂弄我頭發啊……！”
“乾嘛把之前的頭發剪了啊，我都還沒摸過呢。”
“麻煩。”
其實一開始也隻是騙騙自己而已，換個樣子然後在程雨生麵前義正言辭地告訴他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同時也告訴自己，自己不能是“冉時”，不然劉笙怎麼辦……那個女孩好像從來沒被命運善待過，可她始終是一株向陽花。
這樣一個人，冉時沒辦法讓她的所有痕跡都不複存在。即使自己的方式蹩腳可笑，可是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不過最終冉時還是矛盾著，他單方麵違約了，他選擇了程雨生。
這種感覺無疑是痛苦的，可是他們彼此相愛，那就夠了。
“你微博還在用嗎？”
突如其來一句，程雨生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啊？”
冉時沉默一瞬，隨即道：“你看看哪句合適，編輯一下艾特我吧。”
雖然說得雲裡霧裡，但程雨生覺得他倆不愧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立馬明白過來，“那你是？”
冉時翻過身，“該看的不該看的你都知道了，彆揣著明白裝。”
“哈……好，你也沒什麼想說的，我也沒什麼想問的。”
最終程雨生在發歌的那條博文下自己的評論裡艾特了這個賬號，雖然沒頭沒尾，但這種當著一眾人宣示主權一樣的行為，程雨生很是受用。
隱秘一角，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