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湘的靈魂都快香飛起來了。
算算時間,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吃燒肉餅了,在貧窮偏僻的紅河灣生產大隊,上哪裡給她買肉夾饃?
不過,正因為很久沒吃夾肉燒餅,如今吃起來才覺得格外好吃!
薑湘一邊吃,一邊估摸著手裡的燒餅重量,沉甸甸的,不得不說火車上提供的燒餅分量確實足,肉多,餅也厚,比外邊的國營飯店實在多了。
見她吃得香,梁遠洲笑笑,也吃起了自己的燒餅。
薑湘斜眼悄悄瞅,見他的燒餅裡麵肥瘦相間,肥肉瘦肉各占一半,再看看自己的餅,統統是她最喜歡的精瘦肉。
她有些納悶,一開口,紅河灣當地的口音都冒出來了:“咋回事?你的餅肥瘦相間,我的餅就是全瘦肉?”
梁遠洲頭也不抬,隨口說:“你不是不愛吃肥肉嗎?一口都不吃,嫌肥肉膩得慌。我買的時候專門讓人重新弄了一個,就挑了純瘦肉,給你剁碎了夾到餅裡麵,省得你挑嘴。”
“?”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吃肥肉呢?”薑湘表情迷惑,發出靈魂一問。
“…………”
令人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梁遠洲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他懊惱地閉了閉眼,抬起頭,目光對上她充滿疑惑且懷疑的一雙眼眸,“你、你們女孩子不都不喜歡肥肉嗎?”
“你當彆人都是我,大家都愛吃肥肉!”薑湘語氣斬釘截鐵,擺明了不相信他的借口。
眾所周知,平日裡吃飯油水少,隻有過年那陣才能多吃幾口肉,葷腥少,自然人人都喜歡吃肥肉。
城裡的副食店,豬肉攤子一開張,一大早就開始排起了長長一串隊伍。
排在前頭的阿婆點名要白花花的肥肉,排在中間的隻能退而求其次挑五花肉,排在後頭的悔恨自己搶不到肥肉和五花肉!
肥肉可以熬豬油,一板肥肉可以熬滿滿一罐豬油,凝固了的豬油放在高高的櫥櫃上方,每次炒菜刮擦一絲絲豬油進鍋,炒出來的菜就能嘗到一絲絲油香肉香。
在這樣物資貧瘠的背景下,當然人人都愛吃肥肉了,味道多香啊。
所以薑湘這麼一個與眾不同厭惡肥肉的異類,就格外的顯眼包了。
梁遠洲一口咬定了他認識的女孩子都不愛吃肥肉。
薑湘將信將疑,斜眼瞅他。
梁遠洲沒敢和她對視,生怕自己壓抑不住濃烈的情緒讓她發現異常,他眼睫低垂,繼續吃起了自己的燒餅。
不一會兒,薑湘也低下了頭啃燒餅。
但兩人之間始終是沉默的。
吃完了燒餅,薑湘拿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巾,也就是手帕,擦擦嘴擦擦手,最後再把手帕折成小小一疊,下次再用。
等下了火車回到家,再勤快地把手帕拿出來洗一洗,晾乾了還能用!
要問她為什麼不用紙巾擦嘴?說起來都心酸。
這年頭的紙巾,那不叫抽紙,也不叫卷紙!那是裁成一刀一刀的一遝紙,量詞是刀,不是盒,也不是個。
我們通常說一盒抽紙,一卷紙。
但五六十年代的說法,是一刀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