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湘看著他微微低落的眉眼,一時半會吐不出拒絕的話,有些不忍心。
但她想了想,她確實做不出平白無故搬到男人家裡住的離譜事情。
她又不是走投無路沒地方住,非親非故的,她搬到梁遠洲那兒去,那才是真正惹人說閒話呢。
想到這裡,薑湘搖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那還是不行,街坊鄰居都該說閒話的!”
梁遠洲抿了抿唇,試圖勸她:“你管鄰居說什麼閒話?你和我又不在一張床上睡——”
薑湘瞪他,一張漂亮的臉蛋都要氣得鼓起來,像隻胖河豚。
“……”梁遠洲頓了頓,咳咳兩聲,當即換了一個說法。
“我的意思是說,咱兩一人一間房!你若是害怕旁人說閒話,對外就說,你租了我的一間房子,一個月租金一塊錢,這不就行了?租房子挺正常的,是吧?”
是挺正常的,薑湘略微沉思,似乎在考慮他的提議。
但租房也要花錢呐,一個月租金一塊錢,不算很貴,租一個月她暫時租得起,但她不能一直租房住啊。
時間久了租金就是一大筆錢。
一年十二塊錢呢。
這租房的錢還沒花出去呢,薑湘就心疼的要命了!
她繼續搖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我還是決定去印刷廠家屬院那邊找我姑姑,她不敢不收留我,我先住她那,後麵再找找有沒有包吃包住的工作,到時候再搬到工作單位的集體宿舍去。”
“湘湘……”他仍然不死心。
“你彆說了梁遠洲,總之我一定不會搬到你那裡住的!我有住的地方呢,你放心!”
“湘湘。”
“閉嘴。”薑湘嫌他一直嘮叨。
“…………”梁遠洲閉嘴了。
不一會兒,驢車停下來,就到了新華印刷一廠的家屬院附近。
老大爺停到靠路邊,指了指前麵的巷子,“前麵那片區都是印刷廠家屬院,你們是進去看看,還是先把行李卸了?”
薑湘之前忘記問,如今才想起來關心坐驢車的價錢,她左右看了看,趁著這會路邊沒人,小聲問:“大爺,那您在這兒等一會,要收錢嗎?”
老大爺看了看她,老神在在的雙手交握,沒吱聲。
那就是還要額外收錢了?
薑湘無比痛心,當即扯著梁遠洲滾下了驢車,“梁遠洲,你幫我把東西搬下來,我姑姑家就在這附近,咱們拎著包裹走一走,找一找不就行了?彆耽誤老大爺時間了。”
梁遠洲:“…………”
梁遠洲無語望天:“你急什麼?我幫你出錢不就行了?”
薑湘瞪他:“這車上都是我的行李,輪得到你掏錢嗎?你給我搬就是了!”
不得不說薑湘如今使喚他是越來越順手了,她模樣看起來凶巴巴的。
梁遠洲瞅她一眼,摸了摸鼻子,隻能聽了她的話,把她的兩個麻袋和柳條箱統統搬下來,最後是他自己帶的一個背包和軍綠色斜挎包包。
薑湘去付錢,費勁吧啦從衣服口袋深處掏出一個折疊起來的小手帕,再一層一層打開手帕,露出裡麵三五張一分兩分五分麵值的錢票。
老大爺咳咳,眸光亮起,左右張望注意四周,同時不忘小聲提醒薑湘:“同誌,是五分錢啊。”
“!”
“不是說好了三分錢嗎?”薑湘詫異。
“那不是,在花園洋房門口等了你們一會兒嗎?又拉著你們到印刷廠這,多走了一段路,是吧?”
“……………”無話可說挑不出刺!
薑湘咬牙吃了這個虧,痛心疾首抽了一張五分麵值的錢票,給了老大爺。
然後老大爺收了錢歡快地坐上驢車,驢子仿佛都感受到了主人的快樂,四隻蹄子歡快地蹦了出去。
驢車很快消失在道路儘頭。
薑湘看著看著,便笑出了聲。
她其實本想討價還價來著,少出一分錢也好啊,但準備開口前,她低下頭看見老大爺打滿補丁的褲子,砍價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算了算了,總共就五分錢,她出得起。
看見她在笑,梁遠洲也笑,他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他的湘湘總是很心軟。
沒關係,她心軟,正好他心硬一些,不會讓她因為偶然的善意或心軟而吃了虧。
薑湘渾然不知他心底的想法,她扭頭,和梁遠洲說道:“接下來你還是跟我走嗎?我看這印刷廠家屬區挺大的,我得找路人打聽打聽我姑姑住哪裡。”
梁遠洲點點頭:“那我拎著包裹跟在你後麵。”
薑湘瞥他一眼,觀察著他的神情,故意試探道:“何必讓你委委屈屈跟在我身後呢?梁遠洲,你連我家洋房被賣了都知道呢,你不知道我姑姑如今在哪裡住嗎?去,你走在前頭,給我帶帶路。”
梁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