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諭 門楣有望(2 / 2)

梁宣玉猜測的功夫,外頭小二又迎了人進來。

五張桌子,隻剩自己這張還顯得空些。

梁宣玉視線移向已經向這走來的幾人,隻見一個戴冪籬的小郎君如眾星捧月般被侍衛和侍兒迎著,正走到了自己對麵。

侍兒貼心的抹了抹,將桌子鋪上錦緞,又將自帶來的椅子放下,放上錦墊,這才侍候主子坐下。

梁宣玉掃了眼鋪到眼前的錦緞,一眼便識出是華貴的蜀錦,十金都未必能買下寸厘,而這小郎君卻能拿如此貴重的蜀錦來鋪桌子,實在是奢靡。

梁宣玉心裡暗自咂舌,將茶碗轉了轉。

周遭的目光自打這小郎君進來,便看著眼熱,尤以那帶著三個美人的富商垂涎的最是厲害,若非這些侍衛跟著,隻怕富商早已上來搭訕。

梁宣玉搖了搖頭,這可真是……出門在外也太張揚了些。

這小郎君看來是鋪張慣了,待在閨中也不知外頭的險惡,索性還是知道遮掩容貌,免得叫那些登徒子褻瀆了去。

梁宣玉想到這,目光透過茶碗中的倒影,悄悄的落在那冪籬上。

也不知這小郎君是哪個高門顯貴家的女君盛寵著的美人,能那麼大排場的招搖過市,還不受長輩管束,瞧著倒像是官宦人家養在外頭的外室,這些侍衛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拿的出手的,還有這些侍兒瞧著規矩都快趕上宮裡頭的了。

梁宣玉在心裡論定了小郎君的來曆,便失了興趣,繼續將注意放在了南邊的兩張桌的人身上。

這一瞧不打緊,竟發覺南邊兩桌的人似乎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梁宣玉心生警惕,支著下巴的手放下來,擱在桌上,另一隻手放在了劍鞘上,翹著的腿分開,端坐起來。

阮言卿抬眸,察覺到對座的女君氣勢生了變化,虛虛的掀著描金漆的茶蓋,眸底生了些許探究。

梁宣玉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微微眨了下眼,而後在那兩桌人起勢前,率先將茶碗砸了過去,引起了茶鋪內外所有人的注意。

那兩桌人顯然沒料到她們會在就要動手前暴露,一下慢了半拍。

梁宣玉拔劍過去,一下削下了拿著暗器的一個殺手的手,劍氣蕩開,整張桌子一分為二。

場麵徹底喧嘩起來。

喝茶的客人躲的躲,避的避,那富商已經拉著美人擋在身前,自己鑽到了桌子底下,連自己的孩子嚇哭都顧不上了,隻顧抱著頭哆嗦。

跟著小郎君進來的侍衛一下散開,拔劍圍成半圈,將主子護在身後,侍兒們更是在侍衛們動作後,層層護在小郎君前頭,生怕主子有所閃失。

梁宣玉與兩桌人纏鬥著,劍光所過處,血沫橫飛。

“浮影劍。”

阮言卿透過冪籬,與層層守衛,看到了那一星半點浮光掠影般的殺招,微微露出驚異之色。

梁宣玉下意識的朝著聲音來源處側了眼,一下抹了襲上來的一個殺手的脖子,腳尖一點,退出了包圍圈。

“小郎君好見識。”

梁宣玉勾起唇,反手將劍橫在身前,趁著空檔,朝著被層層保護著的阮言卿挑眉,“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小郎君竟光看熱鬨,都忘了這些人原本是衝著誰來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一來就排場極大的阮言卿一行。

殺手們像是才醒悟過來,紛紛將劍勢收回,直衝著阮言卿一行而去。

侍衛們受過訓練,不至於捉襟見肘,但麵對殺手們暗器與毒粉齊上的架勢,漸漸被逼退了半步。

“還請女君相助!”

其中一個似乎領頭的侍衛見勢不對,交戰中,衝著梁宣玉求救。

梁宣玉勾了張凳子,坐下,掏出帕子,悠哉哉的擦劍,恍若未聞。

直到侍衛們的包圍圈又縮了一圈,侍兒們驚慌失措的僵硬身子擋在主子麵前,渾身顫栗。

阮言卿透過冪籬,望著仍在拭劍,像是沒打算再出手的女君,眼底劃過一絲意外。

“女君不打算好人做到底?”

梁宣玉抬眼,手撫著再次雪亮光潔的劍身,微笑,“小郎君並不怵這樣的場麵,不僅放任,還識得我的劍招,我以為小郎君該是會武的。”

阮言卿微微噎住,鳳眼稍稍眯起,頓了幾息後,答道,“我不會武。”

“原來如此。”

梁宣玉站起,將身後的椅子踢開,劍尖拍在掌心微微幾下,似乎仍不著急救人的模樣。

“敢問小郎君從何處得知我的招式?我實在好奇,小郎君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如小郎君這般慧眼之人?”

阮言卿被將了一軍,冪籬下,他神色猶疑,有些摸不透梁宣玉的來路。

“郎君,小心!”

正在阮言卿思索之際,一道閃著沉黑光澤的暗器穿透包圍圈,極快襲來。

阮言卿下意識側頭,倒向了身側的侍兒。

千鈞一發之際,雪亮的劍光劃過,‘叮’的一聲,劍身微顫發出嗡鳴,將那枚逼近他喉間的暗器釘在了茶鋪窗子的木框上。

阮言卿呼吸微緊,看了眼那暗器,緊接著看向還未收回手的女君,心跳的格外的快。

“小郎君。”

女君笑。

“對不住,江湖險惡,不得不防。”

說著,她的手背向身後,慢條斯理的竟是從腰間掏出了一把軟劍,從容不迫的衝著阮言卿挑眉。

“當然,我怎麼忍心美人真在我眼前受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