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的軟劍握在手,氣勢如虹,姿態更加遊刃有餘,軟劍所過處劍光凜冽,宛如龍吟,似蛇一般遊走在殺手們的命門間,頃刻倒下一片。
劍勢起,劍勢落,閒庭漫步於紛紛倒下的屍體間,血花擦身飛落,片衣不沾,獨她風姿特秀。
場麵一時寂靜極了,所見者屏息而望,在最後一個殺手倒下後,不知是誰叫了聲好,茶鋪一瞬便又如水沸般,喧嘩起來。
恭維者有之,懼怕者有之,敬畏者紛紛有意結交。
梁宣玉在一片謝聲中,款款將軟劍收回腰間,踱步到茶桌前。
“郎君。”
侍兒們終於心神大定,手忙腳亂的扶起主子。
阮言卿鳳眼幽幽的垂下眸,任由侍兒動作,整理儀容。
“小郎君,不打算說些什麼?”
梁宣玉在被侍兒們簇擁著的小郎君跟前站定,抱起胳膊,戲謔。
“多謝。”
阮言卿言簡意賅,冪籬下,他抬眸,透過皂紗,神情顯而易見的露著探究與警惕。
梁宣玉第一次見到這般少言的小郎君,自她懂事起,無論是矜持也好,清冷也罷,在她跟前,那些小郎君就會像換了副性子,總是絞儘心思的與她攀談,少有需要她刻意引著說話的。
這回出門在外,來到乾國,還是頭一回在小郎君跟前受到冷落。
她微微的挑了下眉,笑意有絲興味,“小郎君可是怪我有意試探?”
“女君何出此言?”
阮言卿側了下頭,在侍兒耳間耳語幾句。
梁宣玉眸光微動,指敲在胳膊側,若有所思的看著侍兒領命去了茶鋪外,捧著個蓋著紅布的案板送到了她眼前。
“這是我家郎君賞給女君的,權當做謝女君的謝禮。”
侍兒奉上案板,擱在茶桌上,退下。
梁宣玉笑意微散,看了眼戴著冪籬的小郎君,抬指去挑紅布。
隻見整整齊齊的十來塊金磚疊在一起,頗是豐厚。
“小郎君,出手可真大方。”
梁宣玉掃了眼,漫不經心的收回手,說不上生氣,但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這麼急著拿錢打發,她看向阮言卿,緩緩踱起步子,逼近幾步。
隨著她的靠近,侍衛們神情緊張,侍兒們眼睛一錯不錯,緊緊的看著。
隻等著主子下令。
梁宣玉掃了眼戒備起來的一行人,獨獨阮言卿絲毫不見慌亂,有一瞬的對這樣膽大的小郎君起了些興趣,她緩緩抬起手。
冪籬下,阮言卿鳳眸升起些許寒意,衣袖微動,指尖銀針隱約閃爍著一絲詭異的藍紫光澤,依舊不動的,任由女君繼續靠近。
梁宣玉眉眼彎起,“小郎君鎮定如斯,真不怕我做些什麼?”
女君的笑意響在耳邊,手卻偏到了冪籬側,徑直取下木窗木框上釘著暗器的長劍。
寒光透過冪籬射進阮言卿眸間,讓他下意識想起方才千鈞一發的刹那,喉間微緊,後退了半步。
梁宣玉未覺,用帕子包著,將暗器把玩在手,“這暗器江湖上倒不少見,但勝在抹的毒稀奇,小郎君,看來要殺你的人似乎挺忌憚你。”
“這就不勞女君操心了。”
阮言卿看著那暗器上的沉暗光澤,眼底劃過絲幽光。
“哦?”
梁宣玉把玩的動作頓住,偏頭側了眼戴冪籬的小郎君,一時興致散了,“那便交給小郎君自己處置了。”
將暗器包了,扔進離得近的侍衛懷裡,梁宣玉眸底浮著些許好笑。
“放心,我梁宣玉可不是挾恩以報之人,小郎君,既防備與我,我就不拒絕小郎君給的這份謝禮了,告辭。”
梁宣玉收劍,抱了抱拳,當著眾人的麵,拿紅布將金塊包了,走過一臉豔羨的小二眼前時,從紅布裡拿出了一塊金塊扔進她的懷裡。
“這是付那壞了的桌椅茶碗的錢,不必找了,女君我今日高興。”
“多謝客官,客官慢走!”
小二喜極,哈腰諂笑,歡送梁宣玉離開。
馬蹄聲疾,女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茶鋪內,侍衛捧著那帕子包的暗器,送到阮言卿麵前,“郎君。”
“收好它。”
阮言卿看了眼,淡道。
“諾”,侍衛捧著暗器,退了下去。
“郎君,馬車修好了。”
一個侍兒走進茶鋪,向主子回稟。
阮言卿戴著冪籬,掃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麵,緩步出了茶鋪,扶著侍兒的手,進了車廂。
車隊很快動了起來,往南邊的官道行去。
車廂內,阮言卿戴著冪籬,落著棋子,不知為何想到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捏著棋子,忽然放回了白玉棋盒。
“去查查梁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