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楊奕暗自打消內心的波動,這是她第一次沒有通過平常的推算,就得出的結論,有些陌生和心慌,以及坐立不安,可最終,還是妥協一般起身,走向前方的演唱台,隨意撥弄了旁邊的一把吉他,手握麥克風,“今天是我的生日,在座的各位能否陪我玩個小遊戲,慶祝一下?”
聽到這聲喊叫,二樓包房的門也相繼被服務生打開了。
這個酒吧有個規矩,就是不管你在哪,聽到有人上台都要捧個人場,也就是年輕人的一些社交小情趣。
話落,許楊奕不自覺瞟到那個包廂,女孩馬上就要喝下一輪酒了,但幸好,工作人員拉開了房門,讓整個酒吧的喧囂一同闖入,酒桌也截然而止。
至於為什麼有些慶幸,大概是為這衝動的舉動隨意的賦名吧。
手裡熟悉的鐵線震鳴,喚回她的思緒。
在許楊奕的記憶裡,她從不在外麵彈吉他,以至於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她會這個看上去一點不搭邊的娛樂方式,唯一的一個聽眾,已經不在了,往後彈的就更少了。
但今天,與以往都有些不同,許是圍觀的人太多了吧,令人有些熟悉的不安,又或許是同情?想到這個詞,不禁有些自嘲。
“來來來,小默,今天的綜藝錄的不錯,很有綜藝感嘛!”
侯默抬起頭,看到對麵的導演舉杯,帶著一種熟悉的輕蔑與色意,令人不適。
旁邊的經紀人張心趕緊附和到,順便用手肘懟了懟侯默,“多謝導演誇獎了,我們侯默啊,人長的漂亮,又文靜,放在哪都是一道風景線啊,這以後啊,還要靠劉導您提拔了。”
為了配合經紀人有些鮮豔的舉動,侯默隻能舉起酒杯假笑著應,“多謝劉導照顧,這杯我敬您。”
即使再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來,身在打拚場,都是逢場做戲,隻能儘量回避,可又那會總是好運呢。
桌上跟著響起了陣陣歡呼聲,催促著侯默喝下那辛辣的白酒,聽起來有些諷刺。
“好酒量,我這個製片人,咳咳。”
似乎是看她喝得很爽快,製片人雙手抱著膀子,故意咳出聲,沒安好心的嘴臉。
果不其然,經理人陳瑤一如以往,見狀立馬諂媚,“看您說的,哪能忘了您啊,在座各位都幫了我們侯默不少,侯默啊,還不謝謝大家夥兒。”
事已至此,又如何有能力推辭呢,侯默隻能抿抿嘴笑著敬了一杯又一杯酒。
她基本不喝酒,第一次接觸酒就是記憶裡每天喝得酩酊大醉的父親,回家後迎來的就是一輪輪家暴,所以稱得上是厭惡酒精。
卻沒想到造化弄人,仿佛上天就是要惡心自己一般,偏偏分化成了Omega,又偏偏是白蘭地的信息素,即使這樣,也抵擋不住真正的烈酒入喉的辛辣。
在舉起酒杯的間隙裡,侯默往下瞟了一眼,意外與一個人對視。
她帶著方框眼鏡和口罩,用大大的帽子叩住了自己,手裡偏偏拿的好像是一杯澄清的檸檬水,就如她的眼睛一樣澄澈,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也與自己不同,不需要時時刻刻都是一名戲子,這樣的失落感仿佛蓋過了喉中的酒氣,讓心臟變得酸澀起來。
但也隻是一眼,侯默就回神繼續準備應付眾人,經紀人不斷往自己酒杯中倒酒的流淌聲讓侯默看清了眼前的酒桌才是自己的戰場,即使拍完了戲,也需要靠這種陪酒的方式給大家留下好的印象,換取更多的工作。
房間內的音響驟然傳來的低音女聲將眾人的舉動打斷,侯默暗自鬆了口氣。
可桌上地位比較高的人顯然正不爽,準備回神繼續沒做完的行為,而其他演員,也怕惹禍上身,很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都默不作聲低頭偷偷瞄著桌上的情形。
這時,服務生走來打開了包房的門,說了幾句話,令桌上的人都有些無奈戲謔。
與侯默隔著一個對角的舞台上,許楊奕摘下耳機,讓耳邊熟悉的蜂鳴儘量融入喧囂可隨之而來的,是大腦反抗一般越來越難以忽視的聲響,漸漸取代了周圍的歡呼聲,她的眼前像是被霧遮擋,白茫茫一片了。
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寄托的焦點,前方,與她相對的目光,讓許楊奕找到些方向,帶著一點點希冀。
穩了穩心神,平穩的聲線從音響裡傳進她的耳朵,“諸位,為了慶祝我的生日,我想邀請大家一同唱歌,你們隨便提歌名,我彈個調調大家一起唱好不好?要是我彈不出來,我就自罰一杯,每桌一個代表,一首歌,我們唱個儘興OK不嘞?”
二樓遮擋侯默一半視線的窗簾被拉起,露出了一牆之隔唱台原本的模樣,隨之而來的,是仍舊熱情的話語,讓侯默不自覺去注意。
台上的人侯默看著並不陌生,正是那個剛才與她對視的女生,她還是那一身包裹,在台上散發出來一種令人著迷的痞氣,卻像陰天裡倔強冒出的一顆星星,吸引著人們的目光,當然也包括自己的。
本就是惹人注目的唱台位置,一有人上去,就會惹來萬般慶賀,不停閃爍的燈光暗下,留下一束打在許楊奕周圍的光圈,帶著淡淡的暖色,令人和暢。
“沒問題!”鄰近的卡座最先迎合,瞬間帶動了整個一樓。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這個看不清麵容卻勇氣可嘉的女孩子,紛紛吆喝起來,“好啊!”
“噓~”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許楊奕滿意般點頭,抬頭望向上方,“那麼先請二樓正對著我的那個包房先提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