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兒,能讓我們二小姐這麼惦記?”姚三逗趣道。
白凝麵不改色,同她淡語:“休得胡言。”
姚三也是名門出身,但卻是個不羈的性子,家道中落以後她並沒有隨意尋個人嫁了,而是自己開了家琴坊。
“我怎胡言了?你每日望著門口,等那人都快等得望穿秋水了吧?”姚三想什麼便說什麼,她詫異,“我隻道你平時清心寡欲,現在看來,也原非如此。”
白凝不言語,但姚三對她說這些話,她並不惱。她是敬佩姚三姑娘的,剛烈自立的女子從來值得敬佩。
“葉兒?那人叫葉兒。”姚三還在好奇,聽著像是個丫頭片子,不像是情郎的名字,“你倒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人,萬一他哪天來找,我也好告訴你。”
白凝聽著,沉默間眼神黯淡下來,悵然。這麼長時日,她不來見自己,想必是不想來……
見白凝不肯多言,姚三也知趣不再多問,世家小姐總是身不由己,要守的規矩太多太多。倘若她沒有家道中落、隻剩她一人,她也不會有如今這般自在。
“聽說青柳下午會在醉紅樓唱曲兒,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青柳,白凝眉尾一挑,楚葉應該還是在保護青柳吧。
姚三意識到自己又“出言不遜”了,白凝怎麼會跟她出入那些風花雪月的場合。
白凝抬頭問:“你倒是對那位青柳姑娘好奇?”
“好奇?我對她那種女人才不好奇。”姚三嗤笑,“我就是這兩天閒得慌,想出去湊湊熱鬨。”
白凝又低頭摸了摸琴弦,“我同你一起去。”
什麼?
姚三不可思議:“你當真?”
白凝看她:“嗯。”
姚三興奮起來,一個人去還擔心沒趣,但帶著向來溫婉守禮的白二小姐一起,就有意思了。她當即叫了丫鬟過來,吩咐她出去置辦兩套男裝,方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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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陽當空。
站在窗戶旁,楚葉剛好能看見玲瓏坊的那棵古樹。
回京州以後,楚護給她安排各種各樣的事務,又讓她每時每刻守著青柳娘子。她知道楚護是害怕她去找白凝,還處處盯著她。
不過,隻要她想,她還是可以想辦法溜走。
但回來以後,她依然沒去見白凝,因為她也糾結了,就像楚護說的,她跟白二小姐真的能夠互相喜歡嗎?
“哎,我說你能不能說幾句話?”臥在榻上的女子身段妖嬈,懶洋洋說著,“楚護也真是的,明知沒人陪我說話我就會悶死,還安排你這麼一個人保護我。”
楚葉隨青柳埋怨,不為所動,她的任務就是保護要保護的人,其他的事一概不做。
青柳歎了歎氣,百無聊賴,她起身,扭著腰走到窗邊,玩味盯著楚葉的側臉。“把麵具摘了,讓姐姐看看。”
“我從不摘。”楚葉惜字如金地回答。
“楚護長得還挺英俊,你是她妹妹,想必也是個小美人。你摘了麵具,若我覺得好看,就多給你一倍傭金,可好?”青柳說著,便欲伸手去摘楚葉的麵具。
楚葉卻敏捷躲開,不好惹的模樣。她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不管青柳怎麼說,都是一副隨意冷淡的姿態。
“年紀不大脾氣還挺大。”青柳沒動怒,反而覺得有意思,她笑著,“天天悶悶不樂的,你就這麼想你那位情郎?”
她依稀聽這兄妹倆談過這事。
楚葉轉過頭,悶悶看窗外。
“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好想的,你不如看看姐姐。”青柳偏湊到楚葉麵前,越寡言就越想逗,“姐姐長得這麼好看,不比你那心上人好?”
聽到這句,楚葉盯著青柳,一說到白凝她便較真了,立即冷冷反駁:“她比你好看。”
青柳一愣,有意思了。她玩味地笑,大膽猜測:“你的心上人,莫不是個女子?”
楚葉內心還是驚訝青柳能一語道破,但她不露聲色。
“要不要姐姐授予教你一些法子,把心上人套得牢牢的。要想心上人對你念念不忘,那你就得……”青柳這時貼到她耳畔放輕聲音說著,但口吻卻愈發孟浪,“讓她舒服得欲/仙/欲/死。女子和女子的床笫之事我也是極擅長的,我們現在去床上,姐姐手把手教你,好不好?”
楚葉:“……”
真是任務做多了,什麼雇主都能碰上。
盯著楚葉的反應,青柳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填滿了整間屋子。
楚葉繼續麵無表情:“……”
再忍一段時間就好了。
“姑娘,您該換衣服,準備下午的場了。”這時,有丫鬟過來提醒。
“知道了。”青柳語氣冷淡下來。
楚葉如釋重負,耳根子總算可以清淨一會兒了。
離下午開場還有一個半時辰,但青柳要濃妝豔抹,總會弄上好一陣。
青柳去了裡間換衣服,楚葉閒悶,看到窗邊的琴案上有幾本琴譜,便拿起最上邊的一冊,信手翻看。
可裡麵的內容並不是曲譜。
楚葉翻了幾頁,覺得不對勁,儘是寫的風月之事,直白露骨,又配了畫,一眼看得她臊。
她恍然反應過來,原來青柳每日看認真鑽研的“琴譜”,竟然是這等東西……
不過想想青柳其人,也不足為怪。
楚葉忙擱下書。
下午,還沒等到青柳登台唱曲的時間,醉紅樓裡的客人便多了起來,清一色的男子,身穿綾羅綢緞。若非有錢人,也不能來這樣的場所消遣。
楚葉站在二樓的欄杆處,十分低調隱蔽的角落,卻能將台下的看客觀察得一清二楚。
人越來越多。
“快點兒,我可是花高價定了最前排的位置!”姚三攜著白凝,穿過行人。
白凝見她這麼著急的模樣,看起來比周圍的男人還對青柳有興致。
楚葉輕倚欄杆,沉悶之際,餘光卻在人群中掃到了熟悉的臉皮,她的心當即提起。儘管白凝換了男裝,她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她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