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伯侯素以宅心仁厚享譽盛名,想來侯爺對世子為人同樣寄予厚望。”
“什麼?”
“學宮治學平等,有教無類,況且君子以厚德載物,世子應當明白仗勢欺人非君子的道理。”
“我……”
“世子方才以爵位欺壓同窗,此舉恐失侯府顏麵,也有違學宮教義,實非君子所為。”
“你!”
卜逯兒目不斜視,義正言辭,步步緊逼,完全沒給季昌明搶話的氣口。
東嫤卻接上了話茬,“所以說他是小人嘛,名副其實!”
“你們!”
這季昌明也是個外強中乾的繡花枕頭,真被針對了反倒半天憋不出個屁,隻知道發脾氣。
“我我我,我們,”東嫤搖頭晃腦,學著江笠陽的樣子覷人,“還是個結巴。”
季昌明聞言直直衝東嫤走來,看這來勢洶洶的樣子,誰不以為是要動手。東嫤眼疾手快把逯兒拉到身後,心想總算不用耍嘴皮子了,揍人她可在行。
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卻被逯兒從身後一把拉住,晃眼間見夫子正往這邊來,季昌明這時已經走到近前揚起手就要落下,東嫤會意抬腿就把人踹出去,逯兒配合在後麵使勁兒一拉,兩人雙雙往後倒。
事情發生得太快,身邊人沒反應過來,夫子正好在這時走進來,就見兩個學生倒在案上,另外一個倒在地上。
“你們在做什麼?成何體統!”
東嫤倒在逯兒身上的瞬間就翻身爬起來,圍在一邊的人也反應過來把逯兒扶起,東嫤問東問西生怕給逯兒摔出個好歹。
“怎麼樣,磕著沒有,疼不疼?”
“沒事,不疼。”
“不行,我看看,”東嫤伸手在腰側尋,“是不是這兒?”
兩人摔在案上,正巧打翻了先前調好的墨汁,染衣服上看著慘兮兮十分狼狽。季昌明結結實實挨了東嫤一腳,踹在腰腹疼得一時不能動彈。
夫子見站著的兩個互相關心不先端身行禮,地上那個沒禮數的還躺著也不起身,一時氣急。
“敢在學堂打鬨,簡直無法無天,這課你們三個不用上了,都給我出去!”
逯兒忍著腰疼作揖:“夫子息怒,學生是因今日入學之事與世子爭辯,無意擾亂學堂”
東嫤在一旁幫腔:“是季昌明先挑事,蠻不講理還要動手打人。”
季昌明終於從地上爬起來,躬身扶著傷處,“你才蠻不講理!我都沒碰到你,明明是你們兩個合起夥來吵架,還踢我,你們彆欺人太甚!”
怎麼還惡人先告狀呢?
“你先要動手我才防衛,周圍同學都能為我作見證,再說我倆打架關逯兒什麼事,她是來拉架的。”
“你們兩個閉嘴,”夫子給吵煩了,轉而問其他學生,“你們說,到底怎麼回事?”
周圍學生隻說有口角,紛紛作證逯兒確實是上去拉架的,夫子進門也看到是季昌明先動的手,東嫤踹一腳頂多算互毆。
於是免了逯兒責罰,要給東嫤和季昌明“各打五十大板”罰出門去麵壁,因為季昌明是先動的手,所以罰站的時候還得頂幾本書。
學宮裡的夫子全是些不畏權貴的老學究,才不管你身份尊不尊貴,彆說他倆,皇子都照樣被罰過。
見兩個女娃身上臟汙,準了先去換過衣服再領罰。逯兒換好衣服回來與其他學生一同上課,東嫤與季昌明被罰門外各站一邊,防止他倆又打起來。
好在門也夠寬,兩人要想對罵就得喊出來讓學堂裡的人也聽見,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都背過身去,也省得再吵一架。
東嫤站一上午腿都麻了,不過比季昌明好受得多,畢竟從小習武練出的一身筋骨就是比遊手好閒的紈絝強。
好不容易熬到吃飯的時候,等下課了夫子出來將兩人敲打一番才放過,東嫤一溜煙兒跑出去追上逯兒一同進飯廳,到了飯桌邊也不消停,不住地問傷情。
“早上換衣服那會兒見你腰上有淤青,肯定傷不輕吧?”
“摔的時候疼了一下,過後不碰它就沒感覺了。”
聞言東嫤忙停下揉捏的手,怕給卜逯兒按疼了。
“上次從老神醫那兒得的化瘀膏還有剩的,今天放學去我那兒上藥吧,抹了好得快。”
“好,先吃飯吧,站了一上午餓不餓?”卜逯兒邊問邊給東嫤擺好碗筷。
“不餓,罰站不算什麼,”東嫤接過筷子把肉挑到逯兒碗裡,想著多吃肉能補補,“那夫子還算開明,沒把你一並罰了。”
“李夫子向來公正嚴明,懲治學生從不手軟,你又是第一天上學,可不能在夫子眼皮子底下先動手。”
“季昌明先動手我還是被罰了,那季昌明平時肯定囂張慣了,李夫子公正嚴明怎麼也不治治他,早知道該給他狠狠揍一頓,省得連累你也摔一跤,我身上什麼事兒都沒有。”
“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這還是他頭一回觸李夫子黴頭。”
東嫤嚼兩口飯回過味兒來:“你是不是怕我吃虧?真上去動起手來我也能啥事兒沒有,你要相信我的身手!”
見她越說越遠,卜逯兒夾了塊肉送東嫤嘴裡。
“你那一腳確實踹得重,要想息事寧人,李夫子的做法才合乎情理,不要懊惱啦。”
東嫤一口肉嚼完咽了就要開口抱怨,卜逯兒趁機又夾一筷子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