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哼,將軍此行說是賠禮,倒像來問罪的,莫不是欺我侯府無……”
“慎言!”都伯侯厲聲打斷。
季昌明給嚇一激靈,侯夫人不情不願閉嘴。
都伯侯看自己兒子這時候支支吾吾,哪裡還猜不出來背後另有隱情,再要細究,說不定丟的是自家的臉。
“將軍莫怪,此等小事聲張至此,本侯實在慚愧。”
“侯爺言重,原是孩子胡鬨不知輕重,相府千金也受了點傷,好在沒什麼要緊,隻是世子金貴,下官實在擔憂,故來叨擾,還請侯夫人見諒。”
這番話也算說得滴水不漏。
都伯侯不知道還有相府千金這一茬,誰不曉得卜相有多寶貝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自家逆子連累人受傷,要是卜裕在這兒,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一想到那張嘴就頭疼,可千萬彆把人招來。
忙不迭應聲:“是是,確是幼子胡鬨,不該如此勞師動眾,磕碰難免,不是大事,勞煩將軍來探望。”
季昌明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隻見他娘正要開口,就被他爹命人連他一起請出去了。
東磬海見狀起身告辭:“小女與世子是同窗,當互相關照,既是誤會,解開就好,我們就不打擾了。”
“好好,送將軍。”
都伯侯於是又一路“將軍莫怪、還望海涵”地將人送出府,好像巴不得他們趕緊走。
東嫤坐回馬車上隻覺好笑,“真窩囊。”
“什麼窩囊,都伯侯寬宏大量,走這一遭知道這些顯貴都是什麼樣子了?”
“紙老虎。”
東磬海拿糕點塞住東嫤的嘴,“慎言,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落人口實。”
“知道了,這麼遠還專門跑一趟浪費時間。”
東嫤捏住糕點,嚼吧嚼吧墊肚子。
“這一趟還是有用,都伯侯肯定會教訓世子,令他以後不敢再明目張膽招惹你。”
“為啥?”
“且等著看吧。”
搬出老對頭去壓那些軟骨頭簡直無往不利,這種不能長自己威風的事情,東磬海當然不會說。
馬車軲轆就這麼老神在在往回遛。
越明鷗那邊,準時將馬車停在相府門前,卻隻接到卜逯兒一個人,知道東嫤去了都伯侯府,於是決定兩人結伴去城外幫東嫤采青花草莖。
一路暢行到城外,正值草長鶯飛的好時節,出遊者眾多。兩人找到一片茂盛的花叢,在其中仔細挑揀起來。
卜逯兒沒見過花朵的樣子,隻得請教越明鷗:“青花是長什麼樣子的?”
“等我找找,”越明鷗扶好靉靆在花叢裡辨認了一會兒,伸手摘一朵遞過去,“就這個,你聞聞,折斷莖稈有味道。”
卜逯兒答謝,接過來嗅了嗅,拿著比對擇摘。手上乾活兒,嘴上當然要聊天,越明鷗按捺不住好奇。
“東嫤到底把人揍得有多慘,鬨到要上門去賠禮?”
“阿嫤下手有分寸的,隻是被惹急了才動的手。”
“我可沒有為季昌明打抱不平,隻是這事居然能鬨到我父親麵前,我實在好奇。”
“或許是因為可大可小,具體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想想也是,可大可小的事被鬨大,便是鬨的那個人有意為之,背後有什麼打算,旁人自然不得而知。
“也是,你們多小心些準沒錯,”越明鷗采了一把青花抓在手上,問卜逯兒,“這些夠不夠?”
“製香熏衣服的話恐怕不夠,累了歇一歇,等我采吧。”
“不累,對了,後麵幾天我都不去學宮,你們自己小心季昌明,他之前還來我這兒嚼舌根。”
“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無非就是後院裡的那點事,我回去陪陪母親。”
見越明鷗不想多談,卜逯兒自然不會多問,隻笑將起來:“放心吧,阿嫤從不吃虧。”
“那這麼說來,這幾日倒是我多事,反倒保護了季昌明那小子?”
“大可以向世子收些保護費呢。”
越明鷗見卜逯兒竟能摒棄禮數同自己開尋常玩笑,不由麵上鬆快,“可以考慮。”
開著玩笑,忽然聽見有人喊:“三公主,逯兒,你們也在這兒啊!”
卜逯兒認出來,是當初箭術課上被東嫤解圍的那位同窗。
“你們在這兒乾嘛呢?”
越明鷗揚了揚手中青花,“摘這個。”
“今天天氣好,摘完和我們一起放紙鳶吧,那邊還有好幾位同窗在呢,”說著將紙鳶從地上撿起來,“你們要摘多少,我去喊人來幫忙。”
倒是個熱心腸的。
越明鷗也不客氣:“那就都喊來吧!”
“好嘞!”
少年得令,飛奔而去,不一會兒領了五六人來一起摘。要不說眾人拾柴火焰高呢,一刻鐘就把這片地裡的青花給薅乾淨了。
裝夠一小蘿筐,一行人隨意找條小水溝洗了手,就去乘風放紙鳶。
有人舉紙鳶,有人牽繩子,高舉過頭頂,迎風在草地上無拘無束地跑,大聲叫嚷著收放繩子,追著紙鳶的方向嬉笑蹦跳,跑出一身熱汗高興,紙鳶落地上也高興。
所有人都忘卻門第禮序,隻沉浸在春日踏青的快樂中笑鬨,興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