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戶口 【東京第四戶籍科】……(1 / 2)

請放過那些土豪 龍頭鍘 10033 字 8個月前

海音寺千秋心說這集我看過。

不過上一回的主演是你老婆。

其實這夫婦倆,平常是河田美智子的壓迫感更強,畢竟她神經質,但現在看來:

是我草率了。

海音寺千秋很認真的在心裡反省了一下,她原來覺得這倆人是是鍋不配蓋硬要來,結果人家這才叫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還是說結婚久了真的會夫妻相?

腹誹完稍一側頭,她又看到床邊扔了個包,拉鏈開著,露出了文件袋的一角。

這個道具海音寺也很熟悉。

顯然,接下來就該是現金信物房產證的環節了。

等給完這些,再抓出一把證據來,看似是交出把柄用情至深,實則共享物證後,成功拖她下水。

真想謝謝你全家哦。

海音寺千秋昨晚已經在河田太太身上吃過一次虧了,當下就準備“大驚失色”一翻,然後直接轟人出門,絕不給他拿出東西的機會——

結果河田先生輕輕的呼了口氣,趕在海音寺千秋“發火”之前,突然斯文的笑了笑,說:

“千秋你沒有戶口吧。”

海音寺心頭一跳。

河田齋無聲的歎了口氣。

說是離家出走,但一個多月了卻沒人找過,明明手頭也寬裕了,卻不辦理任何所有需要個人資料的通信業務,最重要的,是她對家庭住址含糊。

怎麼說呢。

河田齋這個人,能在河田美智子提出計劃的第一時間,就自由發揮出借刀殺人的planB,顯然,他對家庭和妻子,都沒什麼留戀。

隨著對年少異性的迷戀日漸加深,他早晚會走到這一步——

這裡指的是離婚,不是殺妻

——所以他真的試著去找過海音寺嘴裡的老家,還不止一次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提心吊膽著幻想過見“嶽父嶽母”時該怎麼解釋。

可惜三個私家偵探,整整十五天,什麼都沒找到。

因為雙方同時陷入沉思,屋內就這樣靜默的僵持了起來。

半晌後,倚靠著床柱的海音寺突然笑了下。

“齋君要去舉報我嗎?”

這句其實是以退為進。

不等男人回答,海音寺千秋就知道,答案必然是:“不。”

河田齋側頭看她,眼神莫諱如深。

“我曾經見過很多迦俱都隕坑事件的遺孤……”

說到這裡,他大概是想起了那些孩子的慘狀,稍微頓了一頓,才道:“比起他們,我反而慶幸千秋你會騙人。”

這句倒不是假話。

雖然整個社會都在有意識的淡化,但十年前,迦俱都隕坑到底波及兩島,在國土都險些被切成兩半的情況下,雖然通報的直接死亡人數隻有70萬,但其後續波及的受災人口,無論如何都在百萬之上。

無戶口者車載鬥量。

這麼一筆爛賬,政府根本管不過來。

十年過去,表層的傷害看似全部愈合,但留給社會的餘毒,卻在無聲間肆意發酵。

就說幾年前橫濱爆炸案吧。

起因據說是某個外資實驗室出了事故,造成了劇烈的爆炸,直接在租界轟出了一片巨坑。

當時,政府調查才走了第一遍,專家組甚至都沒能確定當地有沒有試驗物質殘留,一群群無家可歸的社會邊緣人,就已經占據了這片“無主之地”,沿著坑洞的地形,壘起了“房屋”和“街道”。

短短三個月內,被命名為“雷缽街”的貧民窟,就飛速的形成了規模,

講道理,一座大型貧民窟所能容納的人口,絕對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而三個月內能聚齊這麼多人,就意味著還有更加龐大的群體,正在社會的暗麵無聲漂泊著。

這背後的故事,既有人性的扭曲,又有道德的淪喪,完全無法去細究。

不過河田先生倒是很有代入感。

他看著海音寺千秋的臉,就忍不住想她受過什麼樣的苦,一通腦補之下,彆說被欺騙的憤怒了,因為心底的憐惜過於豐沛,他甚至都要忍不住對不作為的政府感到憤慨了。

“十年前,千秋也不過是個孩子呢。”

男人的聲音低下來,比平常的溫文多了些磁性。

“這麼多年,過的很辛苦吧?”

雖然時機不太合適,但海音寺千秋真的想說:她那個哄人的直覺又上線了。

此時此刻,這個場景,這種台詞。

隻要她稍微流露出一點軟弱,做出心防被打破的樣子,男人就會順理成章的進行安慰,然後說出【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這樣的鄭重承諾。

但就和昨天晚上一樣。

哪怕氣氛已經烘到這了,海音寺千秋偏偏就是不想說。

她現在滿腦子就一件事——

迦俱都隕坑是個啥?!

雷缽街又是個啥?!

你們這兒不是個挺健全的法治社會嗎?

我以為黑戶是很嚴重的法律問題了,敢情遍地都是漏網之魚嗎?!

啊。

等等。

海音寺千秋腦內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了:她還真見過這個詞!

迫於當前時代的科技水平和信息傳播渠道,其實了解情報的最佳方式,是看報紙。

迦俱都隕坑事件發生於199X年,此後世紀末,社會才進入網絡時代。

在某些或客觀或主觀的原因下,相關信息被刻意篩查簡略,就連後續討論相關的詞條,也很容易被追索刪除。

想要仔細了解,必須要去圖書館,耐心查閱當年的報紙才行。

無奈,海音寺千秋所能接觸的信息渠道,包括電視和報紙,通報主體都是太陽底下的一般人類。

她偶爾也去書店,但能買到的通史累科普書籍,作為正規出版物,肯定也不會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仔細想來,她上一次看到迦俱都隕坑這個詞,還是落地當天,用網咖的電腦搜小眾論壇的時候。

不過那時候,她的重點是篩出有錢人愛好出沒的地區,對常識類信息,隻是粗粗瀏覽了一遍,好形成個大略印象。

而在信息網站上,大量的詞條按時間順序排列成表,哪怕不點開細看,隻一眼掃過,基本也能做到見文知意:

比如【187X年,XXX學生運動】;

再比如【198X年,XXX電視台成立】。

又比如【182X年,XX大地震,10萬人死亡,4萬失蹤】

在那份表格裡,相關信息不過【199X年,迦俱都隕坑事件】這短短的一行,也沒像地震一樣,標出失蹤死亡的人口。

同理類推之下,海音寺千秋隻當這是個什麼天文奇觀。

就這個命名方式,她撐死猜這隕石是個姓迦俱都的科學家發現的——

——誰能想到它是個自然災害啊?!

早知道有這麼個前提條件……

早知道有這麼種社會現狀……

那她落地後完全可以仗著武力值,直接摸去貧民窟啊!

那等魚龍混雜的地方,進去再出來,就約等於“洗白”了一次身份。

她甚至可以憑此去碰瓷個警官——

(注:這裡的警官,指的不是代表【警部】或【警部補】的普遍職業,而是【警察係統高官】的縮寫,係統要臉,一般警察看不上的)

——然後直白的把【迦俱都事件受害者】的身份擺在台麵上,來來回回的當殺手鐧用!

結果現在呢?

安逸是安逸,但她進退維穀了啊!

你看:

河田美智子聯係了殺手,但和她對接的,是殺手情夫哥的中介。

他們實施殺人計劃時,可能要買武器,而武器商,說不定也有個專屬中介。

這就已經四個人了。

海音寺千秋想:計劃的再怎麼天衣無縫,錄像裡再怎麼獨攬罪責,最少也有四個人,接觸過這個殺人計劃。

並且因為情夫哥是熟人的緣故,美智子買凶時基本等於是實名的——

之後,那些人隻要隨便排查一下她的社會關係,就能輕而易舉的發現海音寺千秋的存在。

鑒於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天了,海音寺千秋合理懷疑,自己已經暴露在了一群亡命之徒和社會垃圾的眼皮子底下。

她這幅身體再超人,到底扛不住熱武器。

在沒有牢固的社會關係作為擔保和後盾的情況下,社會又比她想象中混亂,海音寺真是每多摸一下自己的臉,就多一分將要被綁架或是拐賣的擔憂。

嘖。

想到這裡,她眉頭微皺,懷疑河田美智子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後果——她就是為了徹底以自身的社會地位綁住她,才莽撞的選擇了這樣的計劃。

啊。

真是越想越生氣。

海音寺想,我果然還是想選最單純的【錢】。

感情太難了。

雖然感情是可以被操控的,她也確實成功操控了,但【愛】這個東西的不確定性,就在於哪怕你掌控了這個人的心,也不能猜到對方在感情的驅使下,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這波她最氣的其實是係統。

但看係統畢竟不會有反應,於是她再抬頭時,看向河田先生的目光,就不由的帶出了幾分煩躁。

嘖。

明明沒說話,月光下,床畔這女性的眼睛裡,卻寫滿了意味不明的遷怒。

河田齋喉頭微動,在這樣銳利的目光下,連循環末梢都要隨之發抖——

——千秋平常的樣子就像燈火,發著光,但總藏在霧後看不清楚,生氣時反而能透出幾分真實的輪廓。

大概生物見到火焰都會躁動吧……

河田先生看著她布滿怒火的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飛蛾撲火時的感受,瞬間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義無反顧的撐住了床柱,傾身想去吻她。

男人的嘴唇都在發著抖,心裡已經做好了被扇耳光的準備——

————甚至於在他看來,耳光本身也是這個吻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而就在河田垂首到她臉前,兩人幾乎呼吸相聞時,一直保持著懶散姿勢的海音寺麵無表情的抬起了眼簾,輕飄飄的說了句:

“滾。”

男人陡然頓住了。

海音寺千秋莫名就覺得膩味。

她這人耐心有限,也不是很喜歡委屈自己,河田美智子再神經質,講計劃的時候邏輯起碼是通的。

河田齋明明上來就撂了王炸,一臉溫柔威脅的樣子,說話到一半,卻莫名想搞肉|體|襲擊。

講道理他才有病吧?

注意到他顫抖的指尖和湧動的喉嚨,心說越瞪你怎麼還越興奮了?

抖M嗎?

“……你生氣了?”

河田先生的語氣瞬間變的低落。

海音寺千秋的長相,生來就適合居高臨下,笑是高山雲霧般的清雋朦朧,溫柔的差強人意,一旦麵無表情,就是徹徹底底的冷了。

然後因為本性挺懶的,就顯得異常的漠不關心,看著你也跟沒看一樣。

虛假,但是波光粼粼,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誘著人去水中撈月亮。

河田齋抿了抿嘴唇,神色居然有點委屈。

但也就僅止於這一“點”了。

很快,他便推了推眼鏡,坐回了床邊,有點高興的說:“這才是千秋本來的性格嗎?”

千秋沒有理他。

“啊,這樣也太任性了吧,”他無奈的笑了一下,“明明是千秋騙了我,我還沒有生氣呢,你就這樣……”

“有話就快點說。”

海音寺千秋打斷了男人的話,“提起無戶口的事,在我看來已經是威脅了。”

河田先生歎了口氣,包容的看著她,道:“這不是威脅,是誠意。”

“哇哦。”

海音寺千秋微笑著眯起了眼睛,歪頭道:“原來在齋君家裡,一直習慣拿‘威脅’當‘誠意’用嗎?”

男人搖頭,彎腰撿起了一直被扔在地上的公文包,從裡麵抽出了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將其擺在她眼前。

然後他抻開胸前的口袋,從裡麵掏出了自己的印章。

河田齋在海音寺千秋眼尾帶笑的注視下,將印章放在她的左手邊,又從兜裡掏出了個精致的絲絨盒子,並列擺在了她的右手邊。

“這是才是我的誠意。”

男人說:“【無戶口】這件事,是我認為該由千秋回饋我的誠意。”

“被抓著把柄的人一般都沒有安全感,”海音寺笑容不變,“齋君對我要求太高了,這種情況下,我隻想報警把你抓走哦。”

河田齋笑了笑,說不要急啊。

“美智子的計劃,是讓你在懷孕後難產而死,不過我已經找地下醫生買好了藥——”

“據說是能讓人慢慢虛弱後正常病死的新產品,而且有足夠的案例可以證明,這藥查不出任何痕跡。”

“所以……”

男人像是要替她出氣一樣,輕聲安慰道:“所以千秋不用害怕,也不用生氣,我會在美智子對你動手之前,就讓她纏綿病榻,並且在不甘中慢慢死去的。”

說罷,河田先生伸手打開公文包,又拿出了一遝東西。

“這個,是藥物的樣品,這個,記的是我的不記名賬戶,還有賬戶上的轉賬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