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戶口 【東京第四戶籍科】……(2 / 2)

請放過那些土豪 龍頭鍘 10033 字 8個月前

“最後這封是自白書。”

他扯出了一個相當眼熟的信封,“我都簽過字了,這些,全部可以交給千秋保管。”

在節外生枝了差不多一刻鐘後,這出戲劇,仿佛命中注定般的,演到了海音寺千秋熟悉的環節:

坦白完心聲男人,將一堆的把柄捧在她眼前,神色殷切,像是捧著一顆隻願同她白頭偕老的心,認真的問:“這樣夠嗎?”

深情的和他老婆一樣毛骨悚然。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在電光火石間,飛速捋順了男人給她腦補的人設——

災難事件遺孤,本性相對傲慢,習慣了玩弄彆人,靠心計流浪長大

——話說這種人設,一般都會有一定的童年補償性心理吧?

缺什麼就會報複性的追求什麼,她這個人設,缺的必然是錢哦。

於是短暫的靜默過後,月光下,一直斜靠著床柱的少女終於慢條斯理的動了起來。

她沉默的注視著麵前的東西,最終推開了印章和文件,挑揀著拿起了巴掌大小的絲絨盒子。

看樣子是裝珠寶的。

打開一看:果然是珠寶。

女孩白玉般的指尖在絨墊上劃了劃,突然開口說:“真好看,這些都很值錢吧?”

“嗯。”

男人顯然從她感歎的表情裡得到了滿足,笑著說:“現在它們都是千秋的了。”

“是哦。”

千秋問:“最貴的是哪個?

河田先生指了指最中間的粉鑽,“這個。”

因為先期要按美智子的計劃走,所以必然是先懷孕後結婚的。

河田齋總覺得不能走正常流程,讓千秋體會戀愛求婚再結婚,是一種莫大的委屈,所以特意拍了顆大的。

對麵,女孩若有所思的將寶石撚起,放在手心顛了顛,突然側頭,看著男人的眼睛說:“還是有點小了。”

“放在手裡,感覺輕飄飄的。”

那神情,不像在說寶石,反而像是在評價男人給出的這份愛。

然後她突然笑了一下。

月下美人,笑如春光霽月,直接晃花了人的眼睛。

然後沒等河田齋回神,她就起身走向了陽台,二話不說後仰抬肘,整個人擰成一副漂亮的動態,“嗖”的一下,直接把鑽石扔了出去。

“——千秋?!”

千秋像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時滿麵意外,神態自然的好像是他自己在大驚小怪。

責怪的看完這一眼,她還悠哉的拍了拍手。

拍完,才舒氣側身,撩著打皺的衣擺,漫步走回了床邊,慢條斯理的將手伸到了男人麵前。

“好看嗎?”

她輕聲問。

“當然……好看啊。”

河田先生還沒反應過來,說話時不自然的打了個磕絆,但月光照耀下,這隻手的指節如玉,肌膚白皙,就連指甲,都圓潤的恰到好處。

它確實是好看的。

好看的像在發光。

“所以下一枚要更大才可以。”

就在河田齋中邪似的想要低頭想要去吻那手背的前一秒,佇立在月光下的少女慢吞吞的動了動食指。

她垂眸帶笑,諄諄善誘道,“它的大小,最起碼配的上這隻手,知道嗎?”

“要下一枚……”

下意識跟著呢喃的男人先是愣了下,緊接著,眼底便湧起了狂喜。

“好!”

他抬眼回視女孩帶著笑意的眼睛,顫抖著,用同樣的輕聲回答她:“隻要千秋想要,多少都可以!”

=====

這下海音寺千秋的酒徹底醒了。

她攤在床上,麵無表情的調出係統,看向了左下角的餘額欄。

六千多萬。

換成壽命,足足一百二十年。

——是的,在做出扔東西這個動作的瞬間,她就將那枚粉鑽兌進了係統。

她甚至不怕河田先生派人去找,或者說,河田齋大概率根本不會去找。

那枚鑽石,就像是她和河田太太之間那個被吃掉的蘋果,扔掉與否不重要,扔掉之後代表的接受,才重要。

話說她有明確說過接受的話嗎?

有嗎有嗎?

沒有吧?

海音寺百無聊賴的複盤了一下剛才:目前已知,了解河田先生殺人計劃的,地下醫生算一個。

如果他這藥是托人買的,那還要再加上個中介。

這就兩個人了。

如果醫生再有助手若乾,這人數根本沒法算!

再然後,地下醫生這個職業具體是怎麼混的,她不知道,但因為迦俱都隕坑事件,這個國家的暗麵,應該比她想象中更混亂。

也就是說,地下醫生隨時可能因為業務翻車。

除非被直接滅口,一旦他被拷問——

無論是為了保命往外禿嚕情報,還是被逼著知道什麼說什麼,這次交易都有可能二次散播。

好嘛,玩的比他老婆大多了,他這知情人分分鐘上兩位數啊!

海音寺千秋頭疼的要死。

手邊不遠處,被打開的絲絨盒子就那樣隨意的扔在床上。

除了被扔掉的粉鑽,裡麵還有另外三顆寶石,和一對已經完成了鑲嵌的碎鑽耳墜。

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能用。

畢竟寶石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不動產”。

就和河田太太之前給她的那幾分房產證明一樣,說是送她了,但沒有明確的贈與合同,根本不能當——

“當”字後的腹誹突然一停。

海音寺千秋飛速的扒拉開文件夾,再三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捏著紙張的手都不自覺緊繃了起來。

這是一份貨真價實的戶籍文件。

附帶著一張等待更新的住民登記票。

整份文件裡,住民票主人的出生日月存疑,人生經曆模糊,連個人物照片都沒有,隻有出生地在山形縣這一點,寫的非常清楚。

下麵還有村公所的公章。

按年份算,這張住民票的主人今年剛好20歲整。

海音寺千秋本人的年齡還沒到這個數,但日本的戶籍製度,就是達到20歲即可獨立開戶,也就是說,她隻要拿著這份文件去法務局重新登記一下,就可以在沒有監護人掣肘的情況下,直接以舊換新,頂掉這個合法戶口。

雖然憑空老了三歲,但她最大的弱點補足了。

看到這裡,海音寺整個人都震驚了。

當然,她震驚的不是這份文件。

我們之前就寫過了,河田氏的農貿依托於日本農協,而在日本,農業協會雖然大名是個協會,其本質卻像個公司。

還是權力很大的那種公司。

他們從農產農具,管到農民的婚姻嫁娶,甚至提供了全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農業貸款——

放貸的嘛,再白能白到哪兒去?

比起地下黑市,他們這種能聯絡當地政府的機構,甚至還更權威安全點。

所以海音寺千秋真正震驚的點是:既然走現實社會的灰色途徑,就能拿到合法的身份戶口……

那係統裡的獎勵還有什麼意義?

原本,她以為獎勵就是個普通的身份證明,哪怕稍微有點不科學——

比如在給出身份證明的情況下,同時替她補全從小到大的活動軌跡,包括畢業證啊駕照啊什麼的

——撐死再多給間房子,類似於出生地點,給她當遊戲家園用。

但現在,拿著這份破舊的身份文件,她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係統的[引導任務一]。

類比當初。

第一個引導任務的目的,是激活係統,隻有激活完畢了,她才是正式的宿主。

而在落地之前,她聽到的通知,分明是[世界準入中]。

“隻是[準入]而已。”

準入準入,批準進入。

——如果打一開始,就隻是[批準進入]而已,那她的第二個引導任務,本質會不會是為了激活世界?

或者說,激活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所以隻有激活完畢了,我才是被這個世界承認的正式市,不,世民?”

想到這裡,海音寺反身枕住手背,瞳孔幾不可查的收縮了數次。

如果真的是這樣,是不是意味著,雖然外表看著都一樣是人,但直到目前為止,她對這個世界的一切生物來說——

——其實都還是異類?

不知道怎麼的,明明隻是猜測罷了,但【異類】這個詞冒出來的瞬間,就給了她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

因為係統本身並不怎麼智能的緣故,雖然作用單一,但也不會催促人做任務,於是海音寺一直按照自己舒服的節奏,想著可以慢慢來。

但此時此刻,看著手上這張住民票,她卻突然產生了一種急切,莫名覺得越快做完引導任務越好。

在這危機感的迫使下,就連床上床下這兩堆罪證,都顯得無關緊要了起來。

半晌後,躺在床上的人影突然“嗤”了一聲。

薛定諤的情侶圍巾她都戴過了,現在癡男怨女殺心驟起,她暫且當個薛定諤的共犯,也算不上稀奇。

至於具體殺妻還是殺夫……

“到時候看情況吧。”

——說不定成功破局,她轉頭就跑了呢?

第二天,清晨。

海音寺千秋再次得到了一天假期。

她下樓時,河田夫婦都在客廳,不過一個在餐廳裡看著報紙,一個坐在沙發上織著毛衣。

兩人幾乎是同時抬頭看向樓梯口。

“早上好啊。”

依舊穿了身長羽織的女孩臉色有些蒼白,打招呼的聲音都因此有些無力。

河田夫婦衝她回禮,神色間與往常無意,可一旦細看就會發現,兩個人的眼底都帶著滿足的笑意。

啊,果然還是需要時間讓千秋慢慢接受呢。

女人低頭,織著作為禮物的手套,覺得她和千秋正因為愛而親密無間;

男人默不作聲的端起咖啡,腦子裡思索著近期即將舉辦的珠寶拍賣會,滿以為成功被利益捆綁了的愛,再也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夫妻倆偶然間視線相撞,默契的笑容中寫滿了同樣的渴盼——隻要對麵這個人死了,我立刻會和千秋一起獲得幸福的~

玄關口,千秋本人雖然神色冷淡,但出門告彆時,依舊慢條斯理的雲微笑,雲點頭,雲歎息,靠一套動作,搞定了稍安勿躁的兩個人。

海音寺千秋的目的地是東京法務局。

按照官方網站的公示,法務局旗下共有三個戶籍科,做登記的是一科。

她那張住民票很快完成了查詢,是完全合法可用的。

不過海音寺完全沒有急著辦,反而繞到了樓前草坪的公示欄目前,認真的看起了最新的政策。

主樓的附近還有一座副樓,位置就在公示欄的右後方,三四層的樣子,門口種著兩棵高樹,枝繁葉茂到擋住了正門。

和主樓的人來人往完全不同,那一角安靜的就跟鬼屋一樣。

大概是倉庫或是檔案室吧?

海音寺千秋原本隻是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掃過一樓左側的窗戶時,眼神卻突然一頓——

玻璃後麵有人!?

雖然麵色未變,但海音寺確實被嚇了一跳。

她五感超常人頗多,仔細去看,才發現一切正常。

有人確實是有人,但再吃灰的部門,都該有個閒看門的。

窗後的男人身材高大,臉上雖然有疤,但是本身相貌應該很英俊,左邊袖子是空的,應該是缺了一隻手。

而他手邊晃動的黑影,其實是一隻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黑貓。

因傷退役的軍|警嗎?

要是資曆功勞都夠,被安排進政府機構養老也是常態。

不過眼神好利啊……

海音寺千秋遙遙衝那人微笑了一下後,自然的側開了身子,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份購買證券的宣傳冊,低頭假裝認真的看了起來。

大概是當兵的自帶殺氣吧。

她在心底嘖了一聲:那個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居然隱隱讓人感到刺痛。

因為避諱的太過自然,那證券宣傳冊做的也很有意思,海音寺千秋低了頭就沒再刻意抬起來過。

以至於直到離開為止,她都沒有注意到,當一陣輕風吹落了低垂樹梢上的落葉時,那棟鬼屋一樣的副樓門前,其實還釘著一塊老舊的掛牌。

掛牌上的標示,既不是檔案室,也不是保管庫。

雖然漆皮已經斑駁脫落,但隻要仔細辨認一番,還是能發現,那上麵上寫的,正是東京法務局——

——【第四戶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