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兒子 大名叫做惠(2 / 2)

請放過那些土豪 龍頭鍘 10749 字 8個月前

“不過你買的東西好多啊。”

海音寺千秋自然搭話:“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幫忙拿一些吧?”

“反正以後都是鄰居了。”

女人自以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然後又下意識想去摸手腕。

海音寺千秋也懶得繞彎彎去試探,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掀了桌子直接問。

“那東西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說著,她就很自然的伸手,直接去碰了女人的手腕:“你在看到我之後,已經第四次撫摸手鏈了。”

她歪頭,苦惱似的問說:“是我剛才遞東西給你的時候擦碰到它,有哪裡弄壞了嗎?”

“要是嚴重的話,我可以陪你條新的——”

話說到這裡,她的拇指和食指,已經握住了手鏈交疊出垂下的穗子。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進入了短暫的靜默。

海音寺千秋注意到女人在她碰上穗子的那一瞬間,甚至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一秒,什麼都沒發生。

女人愣愣的看著手鏈,再看海音寺摸著手鏈的指尖,最後抬頭,看向了海音寺千秋不明所以的臉。

“什麼都……沒發生?”

海音寺千秋不明所以狀睜大了眼睛,好笑道:“您希望發生什麼嗎?”

說著,她不以為意的丟開穗子收回了手,白皙的指尖在陽光下,暈出了玉石一樣瑩潤的光澤。

“呼——”

女人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突然尷尬,更加手忙腳亂的開始跟她解釋,說對不起哦:“我突然說了莫名其妙的話,其實是我誤會你了……”

後麵全是些車軲轆話碎碎念,偏偏沒說清楚過,她到底都誤會了些什麼。

海音寺千秋很大方的笑著說不介意,但她藏在羽織袖口裡的右手,卻因為劇痛的侵襲,而發著抖死死握緊。

媽的燙死了。

她眉眼一彎,露出個溫和的笑容,嘴裡自然的和女人搭上了話;

心裡,她毫不客氣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心說這波可算給自己莽成傻逼了。

——那條手鏈居然是有溫度的!

可看著眼前女人佩戴著它時,那副自如的樣子,手鏈最起碼不會燙她。

海音寺千秋回憶著穗子上規律的圖案,心說扭的曲裡拐彎的,鬼畫符一樣,乍一看,簡直像是個護身符。

不。

看女人態度的前後變化就能知道,那東西就是個護身符!

海音寺千秋看著那條手鏈,久違的想起了拿到假戶口的那個晚上,她腦子裡曾經出現過的,那些關於【異類】的猜測。

她就想:我果然是個異類。

然後,在飛速接受了這個大前提的情況下,她在短短幾秒內,就把手鏈的運作模式猜了個大差不差。

首先是警戒作用。

一旦有【非人的存在】,出現在周邊範圍,這個東西就會升溫,其主人甚至可以通過溫度的高低,來判斷這個【非人存在】的大概強弱。

——這麼說,之前女人“啊呀”著扔掉水果袋子,既不是手滑,也不是看到了她。

——隻是和海音寺近到一定距離後,手鏈開始自然發熱,然後突兀的燙到了她。

然後是保護作用。

女人雖然怵她,但那大概是因為本性膽小,交流時慫是慫了點,但也沒轉身就跑。

顯然,她有恃無恐。

也就是說,手鏈應該是有殺傷力的。

想到這點,海音寺千秋強行忍住了齜牙的衝動,手指再次發了下抖:坦白說,就剛才那個力度,但凡有【非人存在】撞到它上,那有一個算一個,怕是都得原地成灰。

海音寺千秋十分慶幸自己擁有係統。

她這個【世界的異類】,異的顯然有些特殊,逼格比想象中略高——

所以她雖然有被排斥,但又沒被完全排斥

——以至於手鏈雖然警戒了她,但真碰上後,卻隻能讓她感受疼痛,而無法造成明確傷害。

想完這些,思緒清空。

海音寺千秋久違的陷入了大腦一片空白。

白了差不多三十秒後,她才後知後覺的進入常規的震驚程序,即:

【這個世界居然還有超自然設定?!】

半天後她才回神。

此時,兩人已經慢慢走到了湖邊。

在發現她並沒有被手鏈灼傷後,女人立刻就放棄了那些簡單粗暴的戒備,甚至因為一些愚蠢的補償心裡,對她表現的格外熱情。

海音寺千秋嘴上機械性的接著話,心裡也形容不出是種怎麼樣的感覺——就好像機器短暫的斷了會兒電,眼睛裡都沒有了高光。

她幾乎是下意識看向了女人的手鏈。

冷靜。

她想:不過是遊戲裡又加了套戰鬥力體係罷了。

——這跟找工作一個性質,如果沒有,想辦法去找就行了。

何況……

“這麼說,千秋要到下周才正式搬來這裡啊。”

女人的聲音裡滿是歎息,提及住進這裡時,還有些難以言說的感同身受。

海音寺千秋輕輕的“嗯”了一聲,眼神掃過身側的女人,想:何況,新世界的大門雖然猝不及防的打開了,但鑰匙卻好好的走在她身邊。

找都不用找,抓住就行了。

“啊,到了。”

女人指了指大樹後麵的小樓:“我就住在哪裡的三號,3301。”

海音寺千秋自然的驚呼了一聲,說:“那我們離的不遠呢!”

她亮出了自己的識彆卡,“我住在525,就在你後麵那棟樓,應該是最頂層。”

她拿卡的動作很快,招手的動作卻很慢,果然,女人立刻如她預想的那般,注意到識彆卡上的金邊。

她眼神一動。

“千秋小姐……也是一個人住的嗎?”

話音一落,兩人間莫名靜了一下。

海音寺千秋想跟人套近乎的時候,是不會允許對方有喘息之機的。

於是在恰到好處的停頓之後,她做出怔愣的樣子,輕聲答了句:“是呢。”

“不過……”

千秋眨了眨眼睛,對熱情的鄰居露出了清水流泉一般笑容,疑惑的問:“‘也一個人’是什麼意思,您和我一樣,是獨居嗎?”

那疑問的神情,溫和又透徹,仿若一株迎風搖曳的荷花。

女人神色一黯,緩緩解釋了起來。

她身側,海音寺小姐就像完全沒有在腦子裡分析過人家一樣,頂著一臉“受教了”的表情,聽女人說明了識彆卡金邊和紅邊的區彆。

“其實誰又容易呢?”

說完這些,女人緩緩歎了口氣:“住在這裡的人,不論生活如何優渥,心靈上——”

她把後麵的句子含糊掉了,轉而看向海音寺千秋,擔憂道:“你也要小心點。”

“負麵的情緒是會堆積的,你身上,不,你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還是要注意休息才好。”

海音寺千秋輕輕嗯了一聲,心說看樣子,我身上堆積了不少負麵情緒的產物啊。

不對。

應該說:看樣子,這個世界的超自然側需要時常應對的,就是這些負麵情緒的產物了。

女人之後又斷斷續續的感慨了很多類似的話,感慨完了就歎氣。

海音寺千秋沒跟著歎氣,但也恰到好處的低垂了眼簾,妝扮帶出幾分無力的病氣,居然和女人的氣質有了些統一。

這裡,我們需要向大家提出一個問題:

當你遇到一個陌生人時,要怎麼做,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和他熟悉起來?

對學生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是【共同的愛好】;

而對成年人來說,大概會變成【共同的熟人】;

但此時此刻,對眼前這種生活狀態的女人來說,這個問題有、且唯一有的答案:

是【同病相憐】。

海音寺千秋之前已經猜過她大概的人生經曆,當下,更是引導著她交淺言深,從女人的言談中,逐步推測她的人設——

——然後二話不說拷貝給了自己。

畢竟要同病相憐嘛(攤手

女人年輕時有個心愛的男人,勉強也算在一起過,但迫於一些壓力,到底還會是選擇了分手。

海音寺千秋聽完,心說好嘞:

現在我也有了。

然後女人又說,現在她和男人分隔兩地,一直住在這座公寓裡,雖然還有一顆愛他的心,卻隻能努力照顧好自己。

海音寺千秋表示這點也OK。

——心愛的男人還要靠杜撰,房子她是真的有一間。

“還有我的兒子。”

說到這一話題的時候,兩人已經坐在了3301的餐廳裡。

女人做了簡單的蔬菜餅和炸雞塊,一邊吃,一邊慢慢的指向了客廳櫃麵上的相框。

相框裡,是個穿著淺草色和服的小男孩。

“他的名字是…憲紀。”

女人含糊掉了男孩的姓氏。

海音寺千秋配合的轉頭,歎息道:“確實是很可愛的孩子。”

那照片顯然有日子了,雖然保存的很精心,但日常接受光照,邊角已經有些褪色了。

海音寺千秋對小孩的事其實不太懂,不過她會糊弄。

就那麼捧著茶杯耐心的聽,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加一些感同身受般的感歎詞。

比如: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稍一錯眼,好像就突然長大了。”

再比如:

“是啊,哭的時候覺得他討厭,聽不到他的哭聲了,卻又忍不住想念。”

說完長長一歎:“唉……”

然後在女人欲言又止的看過來時,低眉斂目,喃喃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神態悲苦的十分之自然。

對麵,女人顯然壓抑了很久,這通感同的身受,非常非常成功。

被這一通掏心掏肺KO之後,她還很努力的振作起來,想要反過來安慰千秋小姐。

飯後,女人倒了杯蜂蜜水給她,緩了一會兒後,才語重心長的說:“雖然我也很想念憲紀,但我一直都知道,離開,才對他最好的選擇。”

海音寺千秋喝了口水沒說話,讓出舞台,任女人繼續發揮。

“父母的愛不應該是的自私!”

女人見她沒反應,用力的攥了攥她的手,像是想點醒她:“或者說,正是因為能夠克服自私,父母之愛才是偉大的,我們,我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健全的婚姻,所以也給不了孩子一個完美的家庭——”

她的聲音帶了點濕意,哽咽了一下,才繼續道:“給出這樣的出身,已經很對不起孩子了,千秋,你忍一忍,不要耽擱了孩子上進的路。”

“你離他越遠,對他才越好!”

聽罷這話,千秋頗為動容的閃了閃眼睫,心想這姐們怎麼也跟個老封建似的?

這股委曲求全的小老婆感……

哎媽。

太衝鼻子了。

——不過能被劃分為“我們”,顯然,她試圖同病相憐的一連串努力沒有白費。

但是接下來,新的問題出現了。

女人安慰完她,顯然注意到兩人該聊點輕鬆的話題,舒緩舒緩情緒了。

她站起來走了兩步,把憲紀的照片從櫃子上拿下來,遞到了千秋麵前。

“我啊,雖然活得很累,但隻要時不時的看看憲紀的照片,就會重新得到力量。”

“你呢?”

女人顯然對剛才交心的內容深信不疑,語調輕快的問道:“我記得你生的也是兒子吧,千秋這麼漂亮,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有照片嘛,我們交換啊~”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之前已經聽出了端倪,女人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兒子現在所在的家族給的。

所以她隻是超自然大門的鑰匙,而她的“丈夫”和兒子,才是生活在門裡的人。

“丈夫”是個什麼品種的貴物,這裡就不細究了,重點分明是兒子啊!

海音寺千秋還指望靠這個套近乎呢!

——話說她前頭給兒子謅過什麼設定來著?

不對。

海音寺千秋想,現在的重點是:

我該從哪撈出個兒子來啊?!

她下意識摸了下袖袋裡的手機。

今早在床邊拿著手機要報警時,她有順手給盤腿坐的服部平次小朋友,拍過一張差不多的照片。

海音寺原本想直接拿出來用,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行。

服部平次的爹,是大阪府的警視監兼本部長,大名服部平藏。

他這個職階的高官,是有機會上法製新聞的,而且頻率不低,太容易被拆穿了。

不合適啊……

正發愁呢,摸索著袖袋的指尖一偏,在夾層裡碰到一層硬物。

她神色微動,有那麼一個瞬間,甚至想要大聲感謝一下河田美智子。

於是,在停頓了差不多五秒之後。

一直神思不屬的千秋小姐總算收拾好了心情,露出了個勉強能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最終,年輕的母親插手入袖,然後胸有成竹的從袖袋的夾縫裡——

掏出了一張【乖巧.jpg】的照片。

海音寺的把它擺在憲紀旁邊,還十分眷戀的在小孩臉頰處磨蹭了一下,才稍微一頓,出聲介紹說:

“這就是我的兒子。”

她毫不心虛笑了,擲地有聲道:“他的大名,叫做惠。”

“恩惠的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