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婆婆稍嚴詞拒絕了兩句,江麗嬈便哭了出來,大步往外走去,一路攀花折柳委屈非常。
陳令玥待追,又怕祖母擔心,隻得又勸道:“外婆您就讓表姐上去住住吧,她在這裡又沒有好朋友,寂寞得很啊。”
戴婆婆無奈,隻得鬆了口:“好吧,隻是麻煩你爹娘照顧,這個姑娘被我寵得太任性了,脾氣實在讓人討厭。”
一行人告辭出來,在花海裡尋找江麗嬈。走了兩圈終於在一株巨大的榕樹下發現了她,她正匍匐在草叢中的兩座墳塋間哭得傷心。陳令玥走上前,拉了拉她的衣帶,叫道:“表姐,外婆已經答應了。”江麗嬈狠狠甩開她的手,依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舉動讓一旁的亦深蹙了眉,平日間幾個小輩玩耍,互相言談間生刺,或是動手比劍時不妨傷了手,這表姐總是這般又哭又鬨讓人百般哄著她,順著她,眾人憐她父母早亡,也都禮讓她三分,可她反倒欲加變本加厲起來。說實話誰也不欠著她,憑什麼她處處都得撥高占頭,還對自己妹妹這般惡劣態度。
想到這裡,他話語間不免夾槍帶棒起來:“表姐,外婆已經答應你上山了,我們是來接你的,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就回去好了,沒人攔著你。”令玥連忙向哥哥使眼色,並放軟口氣勸道:“表姐,上去吧,要用晚飯了,呆會爹娘就要遣人來找咱們了。”
江麗嬈尤還抽噎,對眾人之語隻當充耳不聞狀。
令玥一臉無奈的看著旁邊兩個男人,悄聲向王似琪道:“要不你去勸勸。”她知道表姐對他有些好感,聽到他的勸慰一定心回意轉,然而王似琪用扇子在鼻尖輕點了兩下,尷尬地搖了搖頭道:“我可不行,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亦深也道:“你彆管她,她就是這個樣子,什麼不對心意就哭,我們都習慣了。”
令玥看著天深漸晚,隻得祭出一個大招,她上前俯身在表姐耳邊道:“表姐走啦,晚上我送一套衣服給你,我這月做了三套新衣都還沒穿,隨你挑選。“江麗嬈一聽,抽泣之聲頓時止歇,她用衣袖輕輕抹了抹臉,站起來,臉上脂粉暈亂,把一張本很白淨的臉汙染得十分滑稽。
王似琪搖開扇遮住麵,在扇子後向好友亦深交換了一個鄙夷的眼神。
晚間洗漱完後,兩個姑娘皆頂著一張清水素顏坐在床邊,陳令玥是個極其嬌俏可愛的姑娘,圓臉尖頜,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在河清派是出了名的美人。江麗嬈本也是個清麗佳人,可她平日裡太愛濃妝豔抹,反倒有種高於年齡的成熟韻味,又兼身材豐滿,更顯得太過俗豔,況且一身惡劣的脾氣也被長輩們所不喜,所以雖然十八歲了,倒沒什麼人求娶,是以戴婆婆焦急異常。
陳令玥指著床上攤開的三套衣裝道:“要不你就選這套粉色的吧。”
江麗嬈搖了搖頭,她確實喜歡粉色,可家裡粉色紅色的衣服可太多了,既然要占便宜,自然要占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才顯得新鮮快樂,她拿起中間那套白色素裳在身上比劃:“這件我倒是想試試,可惜穿起來太像守孝的了。”陳令玥道:“胡說,那攬月峰的姑娘大都穿白裳,看起來都纖塵不染像仙子一樣呢。”江麗嬈撇了撇嘴:“你知道暗地裡彆人怎麼說麼,都在說她們是群女鬼呢,我才不要當女鬼。”她把手伸向第三套荷青色的衣裝,交襟大袖長衫,素白綾裙,看起來也是淡雅出塵,可是百花穀裡綠樹環繞,再穿綠色衣裳,那就顯得黯淡無光了,是以她實在是難以抉擇。
陳令玥陪坐了半個時辰有些困頓了,實在不想再拖延下去,她提議道:“要不你就選這套綠色的吧,和王公子的藍色衣衫看起來倒是十分相襯的。”這句話正中麗嬈內心,隻見她羞慚慚的捧起那套碧裝,喜孜孜的在身上比劃著,嘴裡卻故作挑剔:“雖然我不喜歡這顏色,畢竟沒有嘗試過,我倒要看看這衣服到底襯不襯我,明日我化一個桃花妝搭配這套衣服試一試。”說著更加喜不自勝,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身著一襲碧衣,臉上塗了粉妝,恰如那水裡的荷花仙子一般,嬌豔美麗,說不定王似琪也會驚為天人,主動向她表達親近之意。
折騰了大半夜,兩人終於睡在了床上,共蓋著一床蠶絲薄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江麗嬈道:“小玥我問你,你說實話,你覺得咱們河清派哪個女子最美,哪個男子最俊?“年輕未嫁的女兒之間,對這種問題的討論是樂此不疲的。
陳令玥認真想了想道:“最美的聽說是攬月峰的薛珞薛師姐,我雖然沒見過,但見過的長輩無有不誇張的形容她美貌的,最俊的當然是聽雪樓的六師兄陸謹言。“
“陸謹言?“江麗嬈手放在額頭,似在冥想,半晌道:”陸謹言確實很俊,可惜他這個人太冷了,對誰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我懷疑他不喜歡女人,咱們倆都沒機會了。還有你說薛珞最美,我看不一定,你是不知道溶華大師的妹妹溶月師叔年輕時多美,聽外婆說,那時候到攬月峰求親的人能從山頂排到青泊鎮上去。“
陳令玥道:“那不是已經去世了麼,我說的是活著的人呀。“
江麗嬈輕哼一聲:“那肯定也不是薛珞最美,玉清玉隱兩位師姐也很美,聽雪樓的陸嬌雖然鼻子上有顆黑痣,但也是很可愛的,還有你們鬆風涯的林汐師妹,雖然眼睛小了些,但是皮膚非常好。“她說來說去都不願意承認身邊的表妹其實排得上河清派美貌前三,因為她覺得自己比不上她,那是她心裡最難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