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近七日後,江麗嬈的身體逐漸恢複如常,咳嗽也是偶一才發。養病期間,除了杜如夢與陳令玥常見外,百花穀無一人前來探望。
這日依舊是個陰天。
中秋過後,豔陽天便可遇不可求。
江麗嬈從青峰小築中走出,來到涯邊練武台旁,彼時派中的徒眾們都在迎客台練武,這個小小的練武台隻有相熟的幾個人。
不過幾日不見,大家似乎都有些陌生了,見到江麗嬈時,除了令玥還略顯親昵的招呼外,其餘幾人不過點個頭罷了,至於陸嬌,身子雖朝著這邊,臉卻要扭到涯下去了。
麗嬈也隻作不見,來到涯邊巨石旁撿了塊平整石頭坐了,低頭看山下風景。
幾人在台上加緊練習,希望功力能一日以進千裡。
麗嬈聽著這刀劍相擊聲,隻覺得刺耳,煩躁。反正這次四方比試她是注定要當最後一名了,練與不練沒什麼區彆,無非是遲個一招半式輸而已。
一柱香左右,陸嬌一聲驚呼,狼狽摔倒在地。
陳令玥收劍前往,歉疚無比:“阿嬌你沒事吧,是我下手重了,隻想著用儘全力招架你的暗器。”
陳亦深奔來把她扶起,揉了揉她手上的殷紅擦傷,埋怨的看了妹妹一眼,斥責道:“都說了,點到為止,你乾麼這麼沒輕沒重的。”
令玥低頭,摩挲著手上的劍柄,聲如蚊蚋:“對不起。”
陸嬌這一摔著實摔傷了筋骨,站起身後,走起路來膝蓋酸疼直往下坐,她強忍了不適道:“沒事,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陳亦深本想扶她到涯邊巨石旁坐下,但陸嬌不願與江麗嬈坐在一起,非要遠遠的撿了一處亂草,席地而坐。陳亦深喚來一個小婢,讓她去把跌打損傷的藥找來。
經這一插曲,大家練武的熱情消了一半,各自收回武器,修心斂氣。
江麗嬈轉頭瞟了那群人一眼,撇了撇嘴,把目光依舊放置山下。
山下薄霧未散,空氣清幽,蒼虯的鬆樹在岩石縫中攀附而生,鬱鬱蔥蔥的樹冠層層疊疊鋪滿整個山涯。
秋日的氣息欲加濃厚,風在霧中盤旋時開始有了肅殺感,陰冷冷的撲在樹上,沙沙響如潮汐的聲音,席卷入耳。遠處的攬月主峰,如針尖的峰頂,暗沉沉的插著雲宵,像是一顆引雷的針,隨時在為這裡召喚著一場大雨。
喉間開始發癢,麗嬈摩挲著冰冷兩臂,準備回房。
“你們怎麼都不好好練武,在做什麼呢?”杜如夢一身藍色團花對襟長衣,下著青色褶裙,樸素乾練的出現在大家麵前。
她蹙著眉頭,眼裡含怒:“我才從聽雪樓回來,你們要是知道那裡的人練得有多勤奮,現下就不好意思停下來。”
陳亦深見母親蘊怒,怕身旁的未婚妻多心,隻得為大家辯白道:“剛才一直在練,隻是阿嬌受了傷,不得已停了下來。”
杜如夢聞言臉色稍霽,口氣頗帶關心問道:“阿嬌怎麼了?傷得重不重?”
陸嬌連忙笑道:“沒關係,隻是摔了一跤,坐一會兒就沒事了。”
杜如夢點點頭道:“那就好,草地上涼,讓小玥帶你到屋裡去休息罷。”說到這裡她向陳亦深和王似琪招了招手:“你們兩個過來,我有話跟你們說。”
陳亦深和王似琪,對望一眼,不明所以的走了過來。
杜如夢待陳令玥與陸嬌進了青鬆小築後,這才對兩個年輕人輕聲說道:“剛才各大長老齊聚聽雪樓,擬定了時間,比試就在下月初八,餘今還隻剩下十餘天了。聽雪樓的陸謹言,攬月峰的玉清玉隱,百花穀的江玉峰都是此次奪冠的熱門弟子。鬆風涯已連續多年沒有優秀的弟子能奪得第一,我和陳掌門商良了,趁這段時間,把蒼勁真經傳一半於你們,希望你們認真研讀,抓緊機會練得精深內功,為鬆風涯贏得這榮譽。”
兩人聽完這一番話,初時沒反應過來,隻是驚訝無比,繼而興奮驟現,整個人如遭火炙烤,從腳熱到頭頂。陳亦深抓住母親肩膀搖晃道:“真的麼,不是說要繼任掌門後才能練此心法麼?”
杜如夢笑道:“河清派是有這麼個規矩,不過規矩也是人定的,況且我們隻傳一半,剩下的以後再給你,這也算不得破了規。聽雪樓現今的風頭已經蓋過鬆風涯,隻要能重振鬆風涯在我派聲威,其他的都不重要。”
王似琪簡直覺得天上掉的餡餅已經把自己砸暈了,他話語間有著顫抖:“杜伯母,我真的可以一起學麼?”
杜如夢鄭重的點了頭,望著他不無嚴肅道:“半本真經雖然不如完整的威力大,但對你亦是進益非常,你與小玥已經訂親,除非生死才能變更,所以我才願意給你,但你不可泄漏了消息。”說著,她又一掌拍向亦深肩膀:“聽著,你們都不可向彆人提起,便是小玥和阿嬌也不能說,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