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嬈笑道:“針尖上我沾了天南星製的麻藥,它會讓你手腳麻軟,味覺消失,下次你再來拿藥的時候,說不定我心情好會給你解藥,現在你趕緊給我滾。“
陸嬌本想上前逼取解藥,但手指尖的麻意駭住了她,她抬眼望過去,隻見裡屋一個白衣女子正倚在床上淡淡看著她,那張美麗得讓人心悸的臉上有著熟悉的痕跡,是攬月峰的人。江麗嬈有幫手,陸嬌心下畏然,不敢逼近,她咬了咬牙,撿起地上藥丸,退出門後罵道:“江麗嬈,你等著。“
麗嬈見她離開,這才籲出一口氣,她揉著肩膀,坐在桌前,笑道:“你瞧,這人可比我刁蠻可惡多了。“
針尖雖未淬毒,但到底傷了肌理,免不了要承受幾天疼痛,但一想到陸嬌也要吃些苦頭,那痛也化成了痛快。
晚間。
天黑得非常早,暗紅的雲霞還在天際,月亮已升上枝頭。
蟋蟀的叫聲從山坡上,草叢中,花架下,藥田裡,連成一片襲來,聽得久了,並不覺得煩燥,反而覺得非常熟悉安心,因為這就是初冬的聲音。它預示著溫暖的飯菜,暖和的被窩,還有一覺睡到天亮的愜意。
滾燙的藥汁,在輕輕吹拂下漸漸變涼,從第一次喂藥時的排斥,到現在能安然的等待那合適的溫度入口,對麗嬈來說,也算是關係的進一步和解。
“你知道蜂蜜多難得麼,我得在冬天把它們的洞穴找到,做好標記,等到夏日花季的時候去采。”她笑著看她吞下蜂蜜,繼續說道:“有時候蜂巢在樹上,我還得先找好藏身之處,再用竹竿去打。”
薛珞舔舐著唇上粘膩的糖漬,聽她絮叨完,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不養蜂?”
麗嬈笑道:“我爹在的時候養過,後來我不會照料,就想著乾脆坐享其成,還省得花心思幫它們找花越冬。”
薛珞注意到她拿碗的手有些顫抖,似乎在忍受某種疼痛:“今天來的人是誰?”
麗嬈道:“聽雪樓的人。”
薛珞擰起眉心,問道:“你的仇人?”
麗嬈輕抽了口氣,站起身來,動了動手臂:“對,是仇人,她差點毀了我的臉。”
薛珞閉目養神,冷哼道:“看來恨你的人不隻我一個。”
麗嬈抬手在她閉著眼的臉上,作勢虛扇了一下,然後恨恨地轉身出去了。
薛珞微覷著眼,凝視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臨睡時,麗嬈端了一大盆熱水進來,一下子又把兩人間本來漸趨和平的氛圍打破了。
“你做什麼?”薛珞抬手攏住衣襟,臉色蒼白道。
“擦一擦身子,你躺了這麼多天不會不舒服麼。”
“我好得很。”薛珞咬牙切齒道。
麗嬈看到了她耳垂上的紅暈,這在蒼白的臉色下尤為鮮豔,她笑道:“都是女人,你害羞什麼呢。”
不由分說掀開被子。
昏黃的燈影下,那副頎長而曼妙的身姿橫桓眼下,像是見到了世間最完美的雕刻品,麗嬈不由自主的呆滯了起來,這反應引得床上之人的臉上浮現起一絲憎惡。
麗嬈見狀,回過神來,撇嘴嗤道:“切,你放心,我對你可沒有任何興趣。”說著拿起手中絞過的熱帕子,沿著手臂擦了起來。
手臂頸部囫圇擦完,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像再多深入一分就著實褻瀆了她一般。
最後便是在水裡放上藥包,給她泡腳。
麗嬈揉捏著她腿上的穴道,雖然知道隻是在照顧一個虛弱的傷患,但心裡卻不是滋味,一邊忙碌一邊抱怨道:“我還沒給我爹娘洗過腳呢,真是白白便宜你了。”
腳心裡蒸騰起的熱氣慢慢烘暖了全身,薛珞隻覺得一股無法言喻的輕鬆與舒暢在縈繞,她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麗嬈道:“舒服麼?”
薛珞垂眸不語。
麗嬈笑道:“你真是我見過最嘴硬的姑娘了。”
終於到了夜深入睡之時,麗嬈給她拉上被子,俯身笑眯眯的問道:“你明日想出去坐坐麼,院子裡正好有一個可以躺的椅子,明日我試著熬製煥神丹,你正好可以看看。”
薛珞無言地偏過頭去,其實她並非不想,隻是不願在這個女人麵前顯得依賴和順從,她的依賴和順從隻會給自己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