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 兩人相對,恍如隔世(1 / 2)

黑天 虎頭貓麵 4959 字 8個月前

炸雷般的轟隆聲響起,驚醒了白梓。

她看著眼前的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天花板由於年久失修,淡灰色油漆大麵積脫落,斑駁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一幅不知名的大陸地圖。

不知為什麼,白梓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半天後,當看到天花板正中央那並未發出光亮的電燈泡,才終於反應過來——困擾她多年的夜盲症竟然消失了。

什麼情況?

這是白天?

白梓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所處的這間房,一扇窗都沒有,唯一的鐵門正緊閉著。

而且,白梓的夜盲症不僅消失了,就連夜視能力都增長了許多,雖然左眼仍舊什麼都看不見,但她那患有高度近視的右眼——儘管沒有戴眼鏡,卻能在沒有光照的環境下,清晰地看到一隻螞蟻在天花板上某個開裂的細縫間擺動觸角的模樣。

等到螞蟻爬到細縫深處後,白梓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不再孱弱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非常輕易地就從冷硬的鐵床上起了身,當白梓把視線放到手臂上的那一刻,又呆滯了半晌。

她手上的傷,已經痊愈。

原本腫脹發膿的咬傷隻剩下幾個暗紫牙印,不止如此,其他腐爛的部位也恢複如初,仿佛白梓前陣子那段煉獄般的生活隻是白日夢一場。

白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原本光溜溜的皮膚上竟也長出了短硬的發茬。

記憶逐漸回籠——那兩個將自己抬到移動床上的人、輪子在地板上急速滾動的聲音、脖子上被扯掉的玉、在耳邊響起的烈火轟鳴聲、被灌入嘴中的奇怪液體,以及……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不由自主地,白梓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在失去意識之前,好像有人在那兒輕輕點了三下。

那到底是誰?

雖然毫無頭緒,但她並不在乎。

白梓下了鐵床,她回頭,看到身後的牆麵上,滿滿布列著數十扇小型鐵門,每扇小鐵門後,都是能把屍體燒為灰燼的焚化爐。

沒有差點被燒成灰燼的恐懼,更沒有劫後餘生的痛快,平靜的白梓打開了鐵門,離開了這裡。

冷,這是白梓踏出門外後的第一個感受。

溫度明顯驟降,仿若身在冰櫃之中,但奇怪的是,白梓並未感到任何不適,她既沒有打冷顫或打噴嚏,也沒有因寒冷而起雞皮疙瘩。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冰棍,被放到了冰箱的冷藏格裡——再合適不過了。

儘管沒有燈光的照明,白梓仍能清晰看到狹長走廊上的每一個角落。

她慢慢踱步到走廊的儘頭,來到了電梯門前。電梯沒有通電,白梓轉而往旁邊的消防通道走去。通道隻能往上,不能往下,看來她目前身處於整棟建築的最底層。

白梓毫不猶豫就往樓上走去,她絲毫不在乎會否在拐角處碰到某個看護,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再次關押起來,她隻是毫無目的地往上走著。

但即使白梓來到了關押自己的樓層,她依然一個人都沒碰著。

不僅沒碰著,白梓看到的,竟是一副人去樓空的景象。

原本整潔、寬敞的走廊變得混亂不堪,遍地散落著被撕碎的枕頭、床單,到處都是被踩踏過的文件紙張,還有一瓶瓶藥罐,裡麵裝著五顏六色的不知名藥丸。

像是被龍卷風襲過一般。

走廊兩旁,向來緊閉著的鐵門都一一敞開,曾被關押在裡麵的人都已不知去向。

突然,白梓的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這聲巨響和不久前把白梓吵醒的轟隆聲一模一樣。

白梓朝傳來聲音的方向走去。

那是她之前從未被允許去過的角落,但她知道,在那個拐角後麵,有一扇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大門。

但如今,這扇大門雖然開著,可是白梓卻仍舊無法離開。

滿滿的沙土岩塊填滿了約有三米寬的門框,這明顯是坍塌所造成的堵塞——白梓恍然大悟,她突然明白,自己為何在這個地方從未看到過一扇窗戶——因為她所處的整棟建築都被蓋在了地下。

剛才的巨響似乎就從這扇被沙土所堵塞的門後傳來。

白梓抬頭,她看到天花板上布滿了一道道裂縫,似乎下一秒就要塌下,此外,沙土正不斷從縫隙中往下落,在門前形成了一張薄薄的霧簾。

突然,白梓聽到在門的另一邊傳來些許聲響。

似乎是泥土被不斷挖掘的聲音,不等白梓細想,門上的沙土像是雪崩般朝白梓的方向傾泄,最終,一豎光透過縫隙照了進來。

“通了。”一把略顯沙啞的男聲傳來。

馬上,急促的“噓”聲響起,似是某人在阻止男人開口說話。

隨後,白梓看到一把鐵鏟從縫隙裡伸出,鐵鏟沿著周圍打轉,似是意圖挖出一個大洞。很快,堵著門的鬆散沙石被清理了一大半,幾豎燈光照了進來。

白梓悄聲退後幾步,躲到了旁邊的一間實驗室裡。

幾乎是下一刻,六個穿戴厚實的人鑽過大門上的沙洞,走了進來。

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但口鼻中連連呼出的寒氣卻透出了這些人內心的緊張。

帶頭的是一個持著霰/彈/槍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壯碩,臉上留著濃濃的絡腮胡,此時正用槍管上配備的迷你電筒掃視著空蕩蕩的走廊。

在壯碩男的身後,分彆站著一男一女,男的稍顯矮小,戴著軍帽,握著一支纏滿鐵刺的棒球棍,而女的則留著齊耳短發,身著臃腫的羽絨服,雙手緊握一支手/槍。

三人神情警惕,緩緩在走廊上前行。

在這三人的身後,還跟著兩男一女。

站在隊伍最後麵的是個身材極其肥胖的男人,他既沒有拿槍,也沒有配備任何武器,隻緊攥著一部小機器。胖子喘著粗氣,臉色蒼白,似是十分疲憊,他一會兒低頭看著機器裡的地圖,一會兒抬頭,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在他身前是一個戴著夜視儀的男人,身材中等,雖然看不清麵容,但卻梳著背頭,透著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