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 這樣,我們就能完全切斷關係了……(2 / 2)

黑天 虎頭貓麵 5323 字 8個月前

兩人的頭上又傳來動靜,披著毛毯的毛毛往下跳在了較矮的枝椏上。

過了一會兒,它又沿著樹乾爬下來,卻站在樹後,探著圓溜溜的腦袋,小心翼翼地看向二人。

孟以嵐馬上認出了這隻被白梓稱為“毛毛”的生物是一隻斷了右臂的亞成年雌性紅毛猩猩,在它的左手上,抓著一個速食玉米乾的空包裝袋。

白梓從褲兜裡拿出一個銀質圓牌,一邊向孟以嵐解釋,一邊把圓牌朝毛毛遞去:“剛才在廁所那兒,你出來之前,我碰到了這家夥,應該是人工飼養的紅毛猩猩,叫毛毛。”

聽到自己名字的毛毛撓了撓她那長著稀疏毛發的腦殼,然後單手撐地,挪到了白梓的腿邊。可它並沒有接過圓牌,而是緊了緊身上的毛毯,又朝白梓揮了揮手裡的包裝袋。

“沒了。”白梓掏出自己的褲袋。

原本還挺羞澀的毛毛突然齜著牙,揮手輕拍了一下白梓的肚子,隨後撇著嘴,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一直站在白梓身後的孟以嵐往前走了兩步,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小包壓縮餅乾,遞給了毛毛。

毛毛眼睛一亮,把屁股挪到了孟以嵐跟前,一點都不客氣地接過餅乾,用雙腳熟練地撕開包裝袋,卻又轉過身,來到了象牙邊。

隻見它把僅有的一塊餅乾掰成兩半,把其中一份放到了象牙旁,邊上還有幾顆黃色的東西——速食玉米乾。然後,毛毛才背靠著象牙,蹲坐下來,享用起剩下的半塊餅。

這行為讓白梓和孟以嵐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白梓似是看到了什麼,她輕步走到枯樹乾前,抬手把上麵的藤蔓撥開,露出了一張似是被釘在了樹乾上的東西。

孟以嵐走到白梓身後,看到那是一張被塑封過的照片,上麵布滿了灰土。白梓用衣袖擦去上麵的灰,看到照片上有一隻被鐵鏈綁在樹邊的大象,它的腦袋上還坐著一隻脖子上掛著銀色圓牌的紅毛猩猩。

很明顯,那隻紅毛猩猩就是毛毛,而那隻大象,如今已經變成了地上的骸骨。

孟以嵐看著照片,心口發酸。

“餅乾你該留著,”白梓並沒有為紅毛猩猩和大象之間的情誼與經曆而有絲毫感動,她眼中隻看得到孟以嵐,“這猴子已經在野外活一年了,肯定知道哪兒有吃的,倒是你,昨晚什麼都沒吃。”

“紅毛猩猩是類人猿,不是猴子,”孟以嵐糾正完,又搖搖頭,“我不餓,你不也沒吃麼?”才說完,便有點心虛地扭過頭——這話暴露了她曾在加油站裡一直盯著白梓看的事實。

白梓完全沒察覺對方的窘迫:“我跟你不一樣。”

“怎麼不……”本來還想反駁的孟以嵐,在看到白梓被刮破的衣袖後,馬上閉了嘴。

白梓轉過頭,發現孟以嵐正一臉驚異地盯著自己的手肘:“怎麼了?”

孟以嵐沒回話,她拉開白梓那被刮破的衣袖——鮮紅的血痕消失了。

“你傷口呢?”孟以嵐不可置信地問。

白梓低頭一看,淡然地說:“哦,痊愈了。”

孟以嵐氣不打一處來:“什麼叫‘哦,痊愈了’?你這是……”直接消失了啊!

這時,毛毛爬上了白梓的脊背,像個巨型背包一樣掛在了白梓身上。它把腦袋搭在了白梓的右肩,嘴裡咀嚼著餅乾,一臉好奇地盯著孟以嵐。

這一人一猩的注視讓孟以嵐把心中的連番質問統統憋了回去——連被變異人咬過都能如常生活,又何必在乎一個消失的血痕?

白梓說得沒錯,她和自己不一樣。

孟以嵐呼了口氣,低聲說:“我們,必須得回去。”

“回加油站?”白梓還在低頭看著自己被刮破的衣袖,以及手肘上的幾點血漬。

“從這兒回邶市還得走三天,”孟以嵐解釋道,“可是趕路的東西都在加油站,如果不回去把東西帶上,根本走不了多久……”

說到這兒,孟以嵐又想起了那道消失的血痕。

現在的白梓,真的需要自己的“護送”嗎?到底是誰在護送誰?需要回加油站的根本不是白梓,而是她自己吧?

畢竟,她還得趕回邶市,並設法在一個月內救出林曲為。

但白梓卻沒有對回去加油站的安排提出異議:“咱們離加油站應該不遠,但就是不知道方向。”

孟以嵐深吸一口氣,似是脫力般坐到了枯樹底下:“我沒把通訊機器帶出來。”

沒有通訊機器,就沒有辦法確定加油站的方向——但孟以嵐卻不是因為這個事而感到鬱結。

看著孟以嵐蒼白的臉色,白梓有點不知所措地柔聲安慰:“沒關係,雖然這兒已經荒廢了一年,但畢竟是動物園,附近肯定會有很多路標……”

孟以嵐搖搖頭:“半年多前,這片區域出現過專門打劫路人的團夥,他們把所有路標、指示牌都給拆除了。”

白梓閉上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上次去動物園,大概是七、八前,”孟以嵐卻開始自顧自地說道,“當時是為了寫一篇動物園虐待老虎的報道。”

白梓安靜地站在一邊,仔細地聽著。

毛毛從白梓的身上跳下來,坐到了孟以嵐身旁,靠著樹乾繼續吃著嘴裡的餅。

“那隻老虎被關在了一個不到三平米的籠子裡,”孟以嵐繼續淡淡地說道,“我在籠子前站三個小時,它就在籠子裡轉了三個小時,我能感受到它被困住的痛苦。”

現在的白梓已不再是普通人,回到邶市與更多的人接觸,也許隻會給她帶來更多麻煩。

突然,孟以嵐回頭看向白梓:“你想回邶市嗎?”

白梓沒有馬上回答,她低下了頭。

像是早就料到一樣,孟以嵐勾起嘴角,正想說話,卻聽到白梓說:“我想回去。”

孟以嵐訝異地張了張嘴,不等她發問,白梓又抬起頭,眼神清澈,笑著道:“像你說的,把我送回邶市,讓我安定下來——這樣,我們就能完全切斷關係了。”

本來就是從孟以嵐嘴裡說出來的話,可不知為什麼,才過了不到一天,她就因為再次聽到這句話而感到一種悶悶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