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鬼魚(1) 城主府的謎團(1 / 2)

樓敘懷悠悠轉醒,視野隻有一點稀薄的光亮。他被繩索緊束著身體,趴在地上,臉頰邊是沙礫的硌感。

他費力地翻了個身,注意到不遠處倒著一個身形不大的陰影。

樓敘懷以為是昏迷的辛硯,“師弟,師弟,醒醒!醒醒!”

因為擔心周遭有什麼東西,樓敘懷將聲音壓在對方堪堪能聽清的音量。

無人應答,樓敘懷不免焦灼起來,他加大了音量。

然而對方還是一片死寂。

樓敘懷費力地滾了幾圈,滾到“辛硯”旁邊,摸索著將腦袋貼在對方毛茸茸的頭發邊。

“師弟,辛硯,醒醒!”

……

喊了幾聲後,沒有絲毫動靜。

腦子一緊張,陪母上追的狗血劇刷屏樓敘懷脫口而出。

“寶貝,醒醒。”

“你在鬼叫什麼。”辛硯聲音幽幽從他後方不邊處傳來,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樓敘懷卻僵在原地,師弟在他後麵,那他挨著的這人是誰?

恰逢此時光明曉暗,樓敘懷下意識抬眼去看,正對上森森白骨的黑洞眼。

“啊啊啊啊啊!!”樓敘懷慘叫,慌不擇路地翻滾。

“倒是嚇著仙長了。”柳卷柏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

柳卷柏站在敞開的石洞洞口後,居高臨下望著他們。

光亮爭先恐後地從他身後擠進來,俘虜了石窟牆壁上鑲嵌的儲光石,洋洋得意地占領了這一方寬廣的領土,所有的一切都變的一覽無遺。

“轟隆隆”柳卷柏進入後,石窟的入口又緊緊閉合起來,無聲宣告著與外界的斷絕。

麵對兩人防備的眼神柳卷柏毫不在意,拔了利齒的老虎也隻有乖乖做貼板之魚的份,何況又隻是這兩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他緩緩走至辛硯麵前,在樓敘懷驚恐的目光下彎下腰,像個變態似的扯開了辛硯的發帶,然後仔細端詳起來。

“你乾什麼?彆碰他。”本就驚疑未定的樓敘懷被他的舉動搞的越發恐慌,心臟踩著急促的鼓點,鋪天蓋地地狠擊著主人的思緒。

樓敘懷頭一次覺得過往近二十年的象牙塔生活,讓他此刻如此無能無力。

高馬尾皆刻崩析,發絲散亂地貼在主人的臉上。

“真像秀秀小時候啊。”柳卷柏喃喃道,神情恍惚了片刻,又很快恢複如常。

“可惜了身體不合適。”柳卷柏直起身,轉而跨到樓敘懷的身邊,粗暴地將人扯起拖行,扔到水壇前的凹處,綿延繁染的紋絡以此為起點,裹挾著水壇四周。

“咳咳”樓敘懷艱難地咳嗽起來,劇烈的疼凍讓他動彈不得。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柳卷柏想乾什麼?

柳卷柏視線落在壇中鐵鏈緊捆著的人身上。對方雙目緊閉,隻有細不可聞的呼吸聲還證明他還活著。

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的憎恨讓他雙眼一變猩紅,他嘲諷開口:“城主,你高傲了一輩子,恐怕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死在我這個您視若牲畜的人身上吧。”

城主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他已經太虛弱了,這個動作就仿佛耗儘他所有的力氣。

悔恨,疼楚等五味雜陳的情緒剮割著他殘破不堪的肉身。

渾濁的眼裡一片死寂仿佛變成沒有靈魂的木偶。

又或者早已沒有靈魂的木偶。

柳卷柏以為他是死到臨頭才為自己做的事後悔,眼神越發陰冷。

他調動所有靈力催動祭壇上的法陣,鋒利的靈刃從四麵八方落下,深深沒入城主身體。

血汙擴散到水壇,“咕嚕咕嚕”血池上浮出氣泡,壇邊的紋路頃刻間被賜予了生命,它們繞著祭壇遊走,最後回到了凹陷處。

一股霸道的力氣強硬的纏在樓敘懷的靈魂上,想將他拉出體外。

樓敘懷疼的渾身打顫,麵上一片濕潤,他卻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整個人蒼白的就像下一刻就會破碎的春冰。

“停下!停下!他是清雲宗的少宗主,如果他死了,你會下地獄的。”辛硯嗓子沙啞淒冽,嘴裡血腥味若隱若現,卻一刻不敢喘息,試圖讓柳卷柏停下。

“我已經下過地獄了。”大量靈氣流失讓柳卷柏麵目猙獰,可那蛇瞳卻亮的出奇。

就像走投無路的人看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希望。

“不用擔心,很快我會讓你和你師兄一起上路。”

逆行調動靈力辛硯經脈寸寸崩斷,可他修為太低了。那點靈氣在封印他的鎖靈咒麵前顯得杯水車薪。

……又要看著彆人先死在他麵前嗎?

力竭使的辛硯意識模糊起來,最終陷入了昏迷。

千鈞一發間,石窟上方突然傳來尖銳的爆破聲,一道赤色靈氣打在柳卷柏身上。

被強行打斷施法,柳卷柏遭了反噬,七竅流血。“怎麼會?明明……明明就差了一點。”他拚死往祭壇注入靈氣,卻始終無法將四處亂竄的紋路重回軌道。

滿天塵土間,一道身影從上方落了下來,正巧落在樓敘懷旁邊,朝樓敘懷90度彎腰拱手行禮:“少宗主。您還好嗎?我跟您說我陳盞燈可是一接到宗主命令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是不是很感動呀?倒也不需要這樣……(省略n字)。”

好不容易喘口氣、冷汗淋漓的樓敘懷隻覺得有無數隻蒼蠅在嗡嗡嗡的繞著他飛,眼見一副說到天荒地老的模樣,他艱難開口:“你……”

陳盞燈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能不能……注意……下場……合。”

“場合?”陳盞燈愣了下,這才觀察四周,正對上柳卷柏怨恨的目光。

他感覺自己理解了樓敘懷的意思,反手掏了張符扔了過去,瞧著柳卷柏靈氣鎖儘,無法動彈的模樣,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宗主給的鎖靈咒就是好用。”

鎖靈咒?

原本瘋狂掙紮的柳卷柏聞言詭異地安靜下來,他目光掃向辛硯,是因為我沒立馬殺了他,讓貴人不滿了嗎?

不,不行。

“看下……那邊的我……”樓敘懷無法動彈,隻能眼神一直往夏雲川那瞟,希望陳盞燈能看懂他的暗示。

結果就聽見陳盞燈疑惑詢問:“少宗主,您眼睛抽筋了嗎?”

樓敘懷:……

你才眼抽筋!你全家都眼抽筋!!東北的傻麅子都沒你這麼一根筋!!!

但所幸陳盞燈還是注意到了夏雲川,隻見他震驚:“呀,夏師弟怎麼在這啊!”

他飛奔到辛硯旁邊,一把抄起對方,見其滿無血色,就將手扣在辛硯手腕上查探狀況,結果察覺出滿目蒼荑的經絡和被封的靈氣。

但所幸沒有傷根本。

他急忙掏出傷藥喂給對方,邊喂邊罵:“哪個傻叉玩意,對這麼可愛的辛師弟也下的了手。”

辛硯還在昏迷,小眉毛緊皺著,軟白糯米糍般的小臉看起來鼓鼓的,看起來異常好捏。

陳盞燈沒忍住誘感,伸手捏了捏,心裡的小人尖叫:“啊啊,真可愛!可惜師弟平常不讓碰。”

這麼想著,他又捏了捏。

“陳兄,原來您老人家也會急啊——”樓敘懷幽幽道。

瞧這真情實感流露的。

陳盞燈身形一下子僵硬起來,他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