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隊長!蘇隊長!蘇成給你們打電話了!”
村裡如今就隻有村委會有電話,平時有事大家都會打到村委,再通知村民接電話。
蘇鳴和鐘清還在田裡割稻穀,中午太陽正是最大的時候,曬得人皮膚火辣。蘇鳴摸了把稀疏的稻穀歎了口氣,彎下腰繼續割稻穀。
鐘清汗流浹背,整個人熱得暈乎乎的,腳好像踩在棉花上。要不是田壟上聲音越來越大叫醒了她都,不然感覺自己要栽倒在田裡。
鐘清晃了晃腦袋,眉頭皺起,最近感覺身子有點不利索。
“蘇隊長!阿清!村支書說你們家蘇成打電話來了,快去接!”旁邊還在乾活的人聽到動靜,也幫忙喚著二人。
蘇鳴夫婦聽到在外當兵的兒子打電話回來顧不得其他,匆匆找了個稍微乾淨的池塘洗洗手臂和小腿的泥,往村委的方向跑去。
村長蘇興賢見蘇鳴掛了電話,拿著個水煙筒,啪噠啪地抽了口,“阿鳴,你那隊的收成如何?”
蘇鳴回想這幾天的情況也深深地歎了口氣,直白道:“村長,我估摸著今年這個年可能會不好過啊。”
村長更是沉默,又多抽了兩口煙,才說道:“你家那隻豬有情況了沒?”
“經緯的藥吃了個把月了還是沒什麼效果。”
用兩隻手攆了攆煙絲,村長又問道:“西藥呢?”
蘇鳴眉頭緊擰,歎了口氣,“現在已經把能試的方法都試了。”
沉吟片刻,村長擺擺手,讓他回去先乾活了,隻是看著蘇鳴離去的背影愁得不行。
鐘清見老頭子從村委會出來,忙問:“老二說啥啊?”
蘇鳴壓下內心的憂愁焦慮,耐心地和老妻說兒子希望下個月她能過去幫他帶帶孩子,兒子的丈母娘要回去照顧兒媳了。
鐘清倒是沒啥意見,反正去哪裡都是乾活,可以去幫忙。孫女出生的時候她沒能過去看,這次倒是可以瞅瞅小家夥。說實話,兒子兩三年沒見了也想得緊。
蘇鳴顯然也是讚成妻子的決定,“聽阿成說小家夥脾氣大的很,又粘人,過去幫阿毓看看也好。”
晚飯的時候,蘇鳴便和家裡人說了情況,大家自然都沒有反對意見。
不過,蘇耀雲印象中她二哥駐軍地方離這裡有幾千多公裡,坐火車要三天四夜夜。六七十年代火車秩序也是最亂的時候,扒手、人販子讓人防不勝防。
蘇鳴自然也想到了蘇耀雲的顧慮,沉吟片刻,看向小兒子:“阿遠,到時候你送你娘去你二哥那裡。”
蘇遠自然不會不答應,他也想出去外麵走走,看看有什麼發展的機會。前陣子,他出去海市闖蕩的初中同學回來了,告訴他外麵的世界多麼繁華雲雲的,他心裡也癢癢的。不說彆的,看看祖國的河山也是極好,總比一輩子都在蘇家村強。
六七月份的天說變就變,前一秒還豔陽高照,下一秒就能下起瓢潑大雨。這會兒大家正是要曬稻穀的時候,麵對這樣的天氣總是束手無策。有一次眼見要飄雨,她領著兩個侄子跑回家的路上,就見隔壁的小孩嚎啕大哭地跑回家收稻穀,怕淋濕了被打。
因為這說變就變的天氣,她嫂子已經留在家裡做家務活了。
這天,蘇耀雲見外麵剛下完大雨草木的葉子十分翠綠,呼吸著格外清新的空氣,想到雨後山中會長出蘑菇。想到新鮮的蘑菇湯的味道,吆喝著兩個侄子出門。
馬燕在大廳門口拿著兩個孩子的衣服縫縫補補,見狀讓他們注意安全彆玩太晚。最近小姑子性情大變,懂得幫襯家裡人不說,還幫自己的兩個孩子輔導作業,她自然也歡喜。甚至有空的時候還指點下她做菜,她試了下發現確實不錯。最近,姑嫂兩個的關係突飛猛進。
蘇耀雲怕進入山上有猛獸危險,就帶著兩個侄子在山腳下徘徊。不過,即使在山腳下,他們也有很多的收獲了,不僅找到麻母雞菌、茶樹菇還有雞樅菌。
“真棒!今晚又可以給你們做好吃的啦。”兩個小朋友就一直乖乖地聽到指揮,乖巧地蘇耀雲忍不住再三誇獎她們。
“姑姑,煮這些菇嗎?”
“有肉好吃嗎?”
兄弟兩異口同聲道。
蘇耀雲寶貝地摸了摸籃子裡的雞樅菌,也有點嘴饞:“和肉差不多!有雞肉的味道。”
兩個小家夥左看右看,實在不明白這個灰傘傘白杆杆的東西怎麼會和雞扯上關係。
蘇耀雲幾人摘了好一會兒,就見到一個熟人身上背著一個小娃娃,一手提著兩個大籃子走過來。
“張菊,你也來摘蘑菇啊。”
張菊見到蘇耀雲愣了愣,趕緊抹了把臉,低下頭低低地喊了句:“蘇老師。”
蘇耀雲見她這樣,也裝作沒看見,看她後背上的小孩問了句:“這是你妹妹嗎?真可愛。”
張菊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開始埋頭采蘑菇。
“老師幫你一起吧。”蘇耀雲摘了把菇就放到張菊的籃子裡。
張菊見蘇老師這樣著急了,忙把蘑菇放回蘇耀雲的籃子。
蘇耀雲立刻冷下一張臉說:“張菊同學聽老師的話,現在天色已經黑了,很不安全,身為老師我有保障你安全的義務。”
張菊見老師嚴肅起來,也不敢多說話。
五個人花了點時間也裝滿幾個籃子,這時天色已晚,蘇耀雲也堅持將張菊送到家門口。
張菊在門口目送三人遠處的身影,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心想蘇老師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不遠處,快快和跳跳一人走在蘇耀雲一側,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
突然快快說了句:“小姑姑,剛剛那個姐姐哭了,我見擦眼淚了,眼眶還紅紅的。”
蘇耀雲心想這孩子觀察還挺仔細的,“可能姐姐不開心了。”
說完,蘇耀雲想著得找個機會了解下張菊家的情況。
快走到家門口竟然見住在隔壁的那對母女拉著鐘清手在說話,周圍也有不少人,蘇耀雲挑眉,娘什麼時候和這兩人處得來了。
走近一看就見鐘清心疼地看著一箱小鵝。
蘇耀雲知道前陣子,家裡獅頭鵝孵出了十幾個小鵝崽,鐘清養得還算細致。
而邊上那對母女看似安慰她,實則在不斷地補刀。
“清啊,這十來個小鵝怎麼蔫巴成這樣,估計活不成了。”郭宇莎聲音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幸災樂禍。
突然又神經兮兮地說“會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聽人說剛出生的容易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還有你家那頭豬不是一直懷不上嗎?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鐘清聞言立刻嗬斥,“你在胡說什麼?”
這種話被人聽見了,他們家成了什麼?鬼屋嗎?以後彆人會怎麼想他們家?
黃蘭慧見老娘受了委屈立馬不爽,嫌棄地看了眼流鼻涕的小鵝,“鐘嬸,這小鵝一看就著涼了,不過大熱天的怎麼會無怨無語著涼,估計是您沒注意看。”
此話一出,周圍湊熱鬨的人立即安靜下來了。
鐘清皺眉看著黃蘭慧,這丫頭一句話可真是四兩撥千斤,可偏生沒法反駁,這幾天太忙都是簡單喂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