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房間太熱,因為突如其來的電話,雲桉輾轉到後半夜才睡著。
沒多久就生物鐘醒了回,看一眼時間六點鐘,她手一攤,又倒回被窩,直到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樓下人家粗暴關門的聲音。
“PANG!”
雲桉再驚醒。頭暈乎乎,拿起手機,“7:30”。
!
這麼晚了!
她瞬間清醒,立馬跳下床奔去洗手間。
完了完了。
赫凱那要遲到了。
她風風火火洗漱,洗臉巾胡亂擦臉,換了身衣服拿起挎包就飛奔下樓。
推開鐵門的時候,眼前竄過一隻傑瑞。
“BANG!”
雲桉立馬撤回,將鐵門關上。
她捂著胸口,驚魂甫定:眼花眼花,那不是傑瑞那不是傑瑞。
她討厭蟲子飛蟻,害怕傑瑞,有點惡心壁虎,住這握手樓每天就跟在拍生物危機似的。要是平常,她估計會在樓內磨蹭個五六分鐘,但是今天不行,她約了人。
她碎碎念眼花眼花,深呼吸,猛地開門,眼睛隻看最前方,一鼓作氣奔出握手樓之間的狹窄通道,來到小街。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
日出天晴,抬眼看見藍天縫隙,還有一截白雲尾巴。
小街因為樓間距窄,能照入的陽光不算多,有些陰涼,地麵還濕潤。
而往遠看去,小街儘頭連著的寬敞馬路卻明亮,細葉榕閃著翠綠水光,一閃而過的汽車車窗折過刺眼光斑,能看出烈日當空的模樣。
“小雲今天這麼早啊。”包子鋪的阿姨打招呼。
“唔唔!”一旁五金店大叔舞著筷子,“快!新鮮出爐的叉燒包!”
雲桉在小街住了三年,鄰裡街坊都很有人情味,“阿姨叔叔早、我今天先不吃、謝謝!”
“那麼猴擒去哪,早餐也不吃?”在三流醫院上班的主任插一嘴。
“南街——”
少女拉長的聲音從小街儘頭傳來。
她轉過彎融入小街外那片清亮燦爛的陽光中。
**
最後雲桉七點五十到的南街街心站,在騎樓廊下七拐八轉,終於來到青浪門前。
她看一眼手表,55分。
和赫凱約的茶樓在青浪對麵。雲桉站在青浪這一側,正好綠燈轉紅,要等80秒。
勉強算壓點到,還好還好。
雲桉安心地喘著氣,望向四周。
南街是條步行街,卻也不全是商鋪,連片的騎樓上其實住了不少本地人家。
時間正值上班高峰期,有出行的上班族,有慕名排隊的飲食遊客。姍姍來遲的巴士停站,人們一窩蜂擁上,司機在座位起身,對著前門的乘客喊彆擠了,下一輛馬上就來。
紅燈還有60秒。
火傘高張,雲桉薄汗不停。
她拿紙擦汗,抬眼往馬路對麵看去,意外看見熟悉身影。
少年悠閒站在茶樓前廊柱邊,張揚的花臂插兜,另一手拿著手機,半垂首在聽語音。巴士駛過,劃起一陣風,那短袖服帖地依他一側身上,勾出少年舒然自在的身姿。
赫凱。
他已經到了。
十字馬路人流熙攘躁動,大家都在奔波。茶樓老字號噱頭十足,吸引了不少遊客。門開兩排紅色膠凳,坐滿了人,大清早挨餓排隊,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
雲桉也覺得自己總是慌慌張張不得安寧,可赫凱他永遠舒然悠閒。
像冬日的陽光,永遠從容,懶洋洋地發著自己的光。
於是雲桉想起高三下,春天的一個周末。
私立部離家太遠,雲桉不想浪費時間,繼續寄宿學校。雲桉高三下因為壓力太大,就沒睡過幾天好覺。那天她又因為失眠起晚了,著急忙慌奔下宿舍樓。
推門而出,意想不到的花海橫開在麵前,攔下她匆忙的步伐。
鮮紅的木棉花鋪滿女寢樓前空地。
“嘩——”
恰逢一陣春風吹來。花瓣翻湧,像一個小浪朝她腳邊打來。
她喘著氣抬頭望去。
春光明媚,春風吹起少年發梢。
“哎呀呀,還好有同學仔你幫我。”
“應該的。”
“越市的春天太多雨啦,真是要求著才肯出個太陽。”
老人東一句西一句,男生也愜意聊著:
“是,但聽說後麵幾天都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