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耶團子努動圓潤的小鼻子,興奮地鑽進紙盒子裡玩,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在縫隙裡觀察阮書靈,它半個屁股露在外麵,毛茸茸的尾巴搖得像個小陀螺。
“你好。”對麵的人開口。
“你好。”阮書靈欲把紙盒子拖回去,棉花團子灰溜溜退出來,歪腦袋看她。
對麵的人穿了件黑色簡約外套,灰色運動褲角耷拉在拖鞋上,手裡還攥著剛鬆開的遛狗繩,眼神裡看不出情緒。
“今天剛搬過來嗎?”他聲音悶悶的。
“對。”阮書靈點頭,“這個放在這會不會擋到你…們?”
她餘光瞥見角落裡的小腦袋,特意加上它。
“不會,”對麵的人側身解開門鎖,淡淡道:“明天我下樓的時候可以順便幫你帶下去。”
“不用了。”阮書靈趕忙拒絕道:“不打擾你們就行。”
阮書靈看到對方如此平淡的反應,這才打消剛才心底的疑慮,估計又是自己記錯了什麼人,才會覺得他眼熟。
兩人默契般都未再多言,阮書靈率先退回門內,門外薩摩耶團子仍在衝她傻笑,旁邊的男人彎著窄腰,那雙修長的腿半蹲在地上,雙手認真在幫它擦爪子。
好一副歲月靜好、賞心悅目的畫麵。
阮書靈飛快收起臉上的笑,手上毫不留情地關閉大門,將這一幕隔絕在外。
帥哥不帥哥根本不重要,她現在隻想美美睡覺。
然而有人著實高估了她的睡眠質量。
不知道是因為認床還是因為最近高強度的工作壓力,緊繃的大腦被濃厚的困意包裹著,隻要她一閉眼大腦思維就開始高度活躍,導致她越困越亢奮,越亢奮越疲憊。
在嘗試好幾次入睡無果後,阮書靈乾脆擺爛起來玩手機,從刷微博到微信未讀消息,偶爾還能聽見從隔壁傳來的狗叫聲。
這個點狗也不睡覺嗎?難不成小狗也會失眠?
突然她的思緒被手機提示音打斷,楊宇的對話框彈到列表最上麵嚇了她一跳。
洋芋:【明天劇組聚餐司機會去接你。】
00:【幾點?】
洋芋:【晚上六點半,見到投資人嘴甜點。】
阮書靈歎氣。
一想到酒局她就頭疼,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可隔壁狗叫聲根本不肯放過她,狗狗立體的吼叫聲不停在她耳邊回蕩,好幾次把她從睡夢中驚醒,以至於後來她竟夢見那薩摩耶團子在她夢裡開巡演。
天色大亮,陽光燦爛。
深灰色的窗簾嚴絲合縫地遮住光線,臥室裡依舊如深夜般漆黑,一整夜的睡眠換來阮書靈更加疲憊不堪的身軀,門外陣陣敲門聲把她從夢裡徹底打撈起來。
她抬起沉重又困倦的眼皮,甚至連意識都尚未清明,便急匆匆跑去開門。
等大門真正打開,門外卻是空無一人,除了幾個散落的紙殼外,隻有側邊牆上多了一張顯眼的便利貼。
【過道不允許擺垃圾,請你立刻清除,不然我會去物業投訴你。】
右下角落款明晃晃的是“你的鄰居”四個字。
阮書靈看了一眼隔壁大門,想起他昨晚假意幫忙的模樣以及後半夜喋喋不休的狗叫聲,所有委屈化成一股無名火攻上心頭,她極其不悅地抄起地上的紙盒,重重按下電梯。
這都什麼人?
電梯從一樓快速升至十樓,門緩慢打開。
站在拐角的男人身穿白色羽絨服,他睫毛低垂,細碎的劉海躺在額前,硬朗流暢的麵部輪廓下暗含幾許少年氣。
真是人不可貌相。
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刻,那人表情微動,似是想要開口說話,阮書靈根本沒給他機會,怨氣衝天的眼神猛地刀向他,然後頭也不回地坐上了隔壁的電梯。
她下樓快準狠地踩扁紙殼子,發泄掉自己的怒氣,然後馬不停蹄轉身上樓,動作一氣嗬成。
可是大門前卻停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靠在牆上的便利貼旁邊,半斂去嘴角的輕笑,“不是我寫的。”
“我剛才下去幫你扔垃圾,上來才看見這個便利貼。”他態度認真解釋道。
阮書靈這才發現自己確實隻扔了零星幾個紙殼,氣瞬間卸了大半,半晌才琢磨著問道:“那是誰寫的?這一層不就我和你兩戶嗎?”
那人揚起手往後指了指,“後麵還有一家呢。”
果不其然,右邊靠窗的拐角處確實還有一戶人家。
阮書靈自知理虧,略顯尷尬地清清嗓子道:“謝謝你幫我,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對麵的人語氣閒閒,帶著些剛睡醒的沙啞,“叫我聞一就行。”
“好的,聞先生。”阮書靈調整好表情,語氣溫軟道:“你也知道我身份比較特殊,所以我住這裡的事,希望你能幫我保密。”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可對方壓根沒有半點反應,這頭她臉都快笑僵了,才聽見聞一半天憋出來的那句話。
“你是?”
這話一出,阮書靈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作為一名女明星,本以為對方早就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不過是沒有故意揭穿罷了,誰知人家壓根不認識她,她雖說糊得掉渣,但也常年掛在微博熱搜上,為此還承受了不少網友的集體鞭屍。
現在看來她不僅全網黑,而且一邊黑一邊糊,簡直是各慘淡各的。
“我叫阮書靈。”她咬牙道。
門內,薩摩耶團子邁著自信滿滿的步伐走出來,對漂亮姐姐展現出招牌笑容,本以為她會和昨天一樣喜愛有加,在它身上多停留些目光,誰知漂亮姐姐卻對它避之不及,往後退了好幾步。
薩摩耶團子委屈收起自己的小舌頭,它低頭躲進主人身後,深怕自己嚇到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