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書靈的話輕易撥亂聞一的心弦,他的心亂成一團團纏繞在一起的麻線,卻仍強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第一個顧客當然有特權。”
屋內的燈光明亮,餐廳方桌上的家常菜還冒著鍋氣,細數起來自從阮辭去世以後,她一年也吃不上這樣一頓像樣的晚餐。
阮書靈低頭認真品味著他的手藝,她從不會吝嗇去稱讚他的廚藝,“做你的客人還是挺幸福的。”
“萬分榮幸。”他又遞過來一碗米飯。
“就是很可惜,我不能吃太多。”她望了眼那快堆成小山丘的雜糧米飯,有點為難。
聞一黑色毛衣的袖口高高挽起,那雙有力的小臂上隱約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他不假思索地收回那碗米飯,扒拉了一半到自己的碗裡,耐心問道:“這樣還多嗎?”
阮書靈竟然詭異地覺得這人有點性感。
“差不多。”她點頭同意,接過米飯。
“做演員平日裡都需要這樣控製飲食嗎?”他好奇地問。
她輕“恩”一聲,補充道:“也不是,主要是我這個人吃重油重鹽會水腫。”
他點頭表示理解,若有似無提起道:“其實我還會做點輕食。”
“嗯?”阮書靈從飯菜裡抬起驚喜的眸子,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她馬上比了個上課舉手的動作道:“請問聞老板,我可以在這裡辦個vip套餐嗎?”
雖然她半開著玩笑,但還真有些隱隱期待。
她最近完全懶得做飯,點外賣還要去小區門口取餐,也有過自己做飯和精進廚藝的想法,可不出意外每次計劃都會被進組打斷,她實在是與烹飪沒有緣分。
這話倒是正中聞一的下懷,他沒有絲毫猶豫道:“當然可以。”
“開玩笑的。”阮書靈找補道:“怎麼能天天麻煩你。”
“為什麼會麻煩呢。”他在腦子快速思考說服對方的理由,“做給自己吃也是吃,做給兩個人吃也是吃。”
這話似是很沒說服力,聞一絲毫看不見阮書靈臉上有任何動容的跡象,他不敢過度加碼深怕引起對方的反感,“我的意思是,你哪天覺得方便了再一起吃。”
阮書靈點點頭,笑道:“好啊。”
隻是這個笑的底色太過客套,他心裡大概率清楚她不過是嘴上敷衍,畢竟他再心靈手巧也不過是個鄰居,沒資格要求太多。
飯桌上莫名安靜。
按理說他昨天收留了自己,應該她來請客才對,沒道理不停麻煩對方,況且進了娛樂圈以後,她就單打獨鬥慣了,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實在不願意跟彆人太過於親密。
何況……阮書靈快速打量了一眼聞一那張臉,天天跟這種長相不錯的男鄰居待在一起,實在是危險行為。
她低下頭猛地扒拉兩口米飯,然後踢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零零一很快哼唧了聲,挪開屁股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感覺下一秒就要開口問她能不能給它吃一口了。
“不行哦,小狗吃這個會死掉。”她故意嚇唬道。
零零一沮喪地把頭卡在椅子下,用自己軟乎乎的肚子替她暖腳。
阮書靈感動壞了,蹲下擼它,“那也不能給你吃,我去給你喂點狗糧吧!”
聞一心領神會替她打開櫃子,隨後開始收拾餐桌。
他手腳麻利地放好碗筷,解決掉桌上的垃圾,抽出濕紙巾擦乾淨桌子,還細心抹去椅子上濺到的水滴,不知何時端了一杯熱牛奶遞過來,動作行雲流水。
阮書靈不好意思再混吃混喝,她剛想幫忙就被零零一咬著衣角拉扯著往隔間走。
它停在某間房門前示意她開燈。
廚房裡的水聲和碗碟的聲音碰撞,阮書靈高高喊了聲,“這個房間我方便進去嗎?”
“可以。”那頭很快回她。
她打開大燈,闖入眼簾的竟是一間小型的錄音棚。
滿牆的木質壁櫃裡塞滿了黑膠唱片,正中央擺放了不同電腦和調音設備,側麵懸掛著各色價值不菲的吉他、貝斯,透明的玻璃窗裡還能看見錄音棚內的架子鼓。
專業程度遠超國內很多錄音棚。
果然年輕富二代們都有些燒錢的小癖好。
她四處瀏覽觀賞起來。
牆壁上每一把吉他的木質成色都極好,在水晶吊燈下閃閃發光,旁邊櫃子的隔層裡壓了數不清的唱片,五顏六色的堆積在一起,每個側邊都封了標簽。
零零一似乎經常來這個房間玩耍,它把阮書靈帶到一個拐角處,她才發現真皮沙發的縫隙裡壓著個粉色的毛線玩具。
“原來你想要這個?”她半夠著身子去摸索,好不容易才撿起那個醜娃娃。
她高拋地丟給它,偏頭時才發現櫃子底部那幾排的唱片特彆眼熟。
可以這麼說,這滿牆的黑膠裡她聽過的專輯少之又少,隻有被沙發擋住的這幾個格子裡,她才稍微耳熟能詳一些。
身後聞一走了進來,饒有興味的問道:“你聽過?”
“這麼多的專輯裡,好像就聽過這幾個。”她白皙的手指揚在半空中,指了指道:“我能拿出來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