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理所應當地替她接過，然後擰開瓶蓋遞還給她。

阮書靈接過礦泉水象征性地喝一口，正看見拐角處低著頭的聞一。

她喝水的動作微愣，有點不明所以。

他怎麼在這裡？

聞一低頭玩著手機，壓根沒去看她。

池然還在跟王導聊天，他接過阮書靈放下的瓶蓋，他下意識替她擰好，才發現她的視線直直落在對麵那人的身上。

那人正是聞一。

他戴著副黑框眼鏡，一雙冷淡的眸子被禁錮起來，暗暗藏起他表麵的鋒芒，變得沒那麼有攻擊性。

場上有手機提示音響起。

00：【你怎麼在這？】

她衝他揚了揚手機，示意他回消息。

他重新低下頭，雙手飛快地打字。

1：【當然是來參加節目。】

阮書靈歎了口氣，心裡有點煩躁。

00：【你是素人嘉賓？】

1：【沒錯。】

00：【為了出道，還是為了什麼？】

聞一的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每當阮書靈在池然旁邊發出一條消息，聞一的手機就會響一次，她的指尖在桌上無聲輕點著，似是在等待他的回複。

隻有池然知道這是她焦灼緊張時才會有的小動作。

他不想承認，但她確實在緊張他。

那該死的提示音又一次擊碎池然的自信心。

1：【不為了出道，也不為了什麼。】

1：【單純為了來追你。】

阮書靈打字的手停在半空，抬頭對上聞一熾熱的目光。

她的心收緊，呼吸一滯，總覺得他變得不一樣了。

00：【待會留下來，我要和你聊聊。】

池然的無名火升起，他咬緊的下頜線微微抖動，向導演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節目組篩選出來的素人嘉賓。”王導擦了擦額頭的汗，馬上大聲介紹道：“他叫聞一，音樂係的學生。”

真是個比鬼還難纏的家夥。

王導察覺出氣氛的尷尬，轉移話題道：“那我們簡單來介紹一下，這次節目旅遊的路徑吧。”

“節目第一次錄製會先去爬雲山，然後在附近的村莊進行一個簡單的宣傳，在村莊裡需要自給自足居住一個星期，再進入下一個地點。”

“我們這個節目也會采用分組形式，團隊形式，比如兩兩一組去經營生活，也可以在爬山的時候有一點比賽的性質，但是還是以體驗為主。”

“這是我們做的一些ppt……”

導演長篇大論地講述著，在場三位嘉賓卻都一句聽不進去。

“我們目前官宣以後，就要進行拍攝了，第一次錄製初步定在幾天後。”

“各位老師們有什麼意見嗎？”王導笑盈盈地問。

“沒有。”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我們這次會議呢，就簡單的結束吧。”導演起身又擦了擦汗，讓助理拿著東西快走，“阮書靈老師，池然老師，我送你出去。”

王導站在門旁等待聞一，“聞老師，您慢點。”

“不必這麼客氣。”他道。

聞一吊著張麵無表情的臉往洗手間去，怒火中燒的池然也緊隨其後。

阮書靈心裡總覺得不妙，想要跟過去瞧瞧，卻被剛來的策劃拽到一旁，“阮書靈老師，我們這邊還需要找你商量一些事……”

聞一停在洗手間正中央的盥洗台旁，他彎腰把雙手放在感應器前麵，冰涼的水落入他的掌心，耳後傳來池然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怎麼哪裡都有你？”池然停在他的旁邊，情緒險些失控，“你不會覺得陪她參加個節目，她就能看上你了吧。”

“我參加不參加節目，和你有什麼關係？”聞一反問道。

他那高挺的鼻骨上依舊駕著那副眼鏡，鏡片上染上些許霧氣，活脫脫是一個剛成年的男大學生。

池然突然鬆快地笑起來，抽出一張紙巾遞過來，“擦擦吧，不然看不清形勢。”

“知道她為什麼現在願意多看你兩眼嗎？”

聞一自故摘去眼鏡，平靜地問，“你說說看，為什麼？”

“你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池然立在鏡子前理好衣領，刻意道：“你那麼愛叫她姐姐，肯定不知道那曾經是我對她的愛稱吧。”

聞一的拳頭下意識攥緊，強忍著意識裡的衝動，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叫的每一聲“姐姐”。

池然打量起他，永遠在她麵前偽裝的溫順善良，他甚至不屑於評價他，“她可能的確喜歡嘴甜、愛撒嬌、體貼的類型。”

“不過很可惜，知道她為什麼不會選擇你嗎？”池然重拾起自信，勝利氣焰反而更高，“因為你年紀太小，演得太爛。”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喜歡你。”他斯文優雅地擦拭乾淨手掌，提醒他道：“彆到頭來隻能空歡喜一場。”

聞一想起點什麼，他鬆掉了拳頭，心情開始變好，“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喜歡我？”

他勾起嘴角，笑容刺眼，“初雪那天，你還記得嗎？”

池然蹙眉，“你要說什麼？”

“那夜裡你走以後……”他湊近池然的耳朵，低聲且欲蓋彌彰，“姐姐說我的吻很甜。”

他不斷朝敵方丟下重磅炸彈，“她也這麼說過你嗎？”

對麵的人的瞳孔一沉，故作輕鬆道：“你騙人也編個像點的謊話。”

“我騙你乾嘛？”他不以為然，開始加碼，“姐姐還說，就喜歡我這種年齡小的。”

對麵的人咬緊牙關，沉默不語。

“你剛才說我什麼來著，裝？爛？”他施施然道：“可惜——”

“你太老啦，想裝也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