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屏到電視上,這是視頻通話。
對麵的女人穿著病號服,雖然麵色稍顯疲憊,但可以看得出,她被照顧的很精細,這個年紀了,臉上幾乎沒有什麼皺紋,頭發也黑的發亮,甚至還能看出幾分天真之色。
聞鈺沒有見過她,甚至連她但照片都沒見過。
母親這個概念,比父親更陌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
聞琴看到她的一瞬間,有些怔愣,隨後揚起微笑,這輩子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真的很像你父親。”
當然不是指聞釗,是指那個“野男人”。
聞釗也聽見,臉頓時沉下來,眼裡是二三十年都磨不平的恨意。
“媽。”
聞鈺還是叫了她這個稱呼,哪怕當年她那麼堅決的拋棄她。
聞琴的眉眼瞬間變得很溫柔,畢竟有血緣的聯係,她對聞鈺有本能的母愛。
“小鈺,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
聞鈺回答不出來。
她有一瞬間想質問,為什麼你要這樣問我?為什麼你可以毫無負擔的問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
因為明明聞琴就應該最清楚,她丟下她,就是為了讓她和聞釗互相折磨。
這些年,她沒有死,才是僥幸。
她沉默半晌才回答:“挺好的。”
果然,聞琴聽完很自洽,連忙說:“那就好,那就好。”
聞鈺盯著她的眼睛。
“那你回國吧。”
“……小鈺,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
“就回來一次,也不行嗎?”
聞琴說不出話了。
“如果我求你呢?”
眼看聞釗似乎要動手,她終於吼出來:“我回!我回!!”
“不要讓我等太久。”
“回來見我,聞家的大門隨時歡迎你。”
聞家的彆墅足夠大。
裴硯青絲毫沒有注意到聞鈺臥室裡發生的一切。
晚上,他看出聞鈺情緒不高,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但他找不到根源。
他想陪著她。
但又怕自己才是惹她厭煩的那個。
進退維穀。
能哄女孩開心的東西很多,漂亮衣服、高級西餐、電動遊戲、追劇追星,但對於聞鈺來說,這些貌似都不能奏效。
裴硯青沒有料到,深夜,聞鈺爬上他的床。
她的體溫很燙,身上有很濃很濃的酒氣,杜鬆子酒的氣味,空氣都變濃稠。
“聞鈺?”
裴硯青伸手想要開燈,被聞鈺阻止。
她胡亂的把臉壓過去,她的吻沒有章法,啃咬著,像頭小獸。
裴硯青頭皮發麻。
他不能抗拒這個吻,那是他如此渴望的,日夜渴求的東西,但他知道,聞鈺不清醒,他得做保持清醒的那個。
“夠了。”
他聲音沙啞,推開了懷裡的人。
“聞鈺,彆這樣,你會後悔的。”
深夜,本來是感性占據上風的時刻,聞鈺醉的徹底,一個頸的往他身上貼,但裴硯青不想利用她的脆弱。
聞鈺不依不饒。
她伸手掀開被子。
裴硯青發出一聲悶哼,全身都變僵硬。
他意識到聞鈺在乾什麼,匆忙又慌亂地攥住她的手腕。
“聞鈺!”
他額角開始冒汗,語氣有點凶,”不許這樣!你聽到沒有!”
聞鈺沒有反應。
她在黑暗裡,一動不動的。
燈終於被打開。
裴硯青看見了她的臉,滿臉淚痕的犢羊。
裴硯青湊近聽,依舊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彆哭……”
裴硯青抱住她,他撫摸她的頭,“聞鈺,彆哭,我在呢,我在這陪你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不該凶你的。”
“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
聞鈺醉的不省人事,馬上就要昏在他肩膀上的時候,小聲說:“……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