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著,水清卻覺得有些害怕。
“中文”水清道。
男人臉上的笑容有一絲凝固:“你來自種花?”
水清沒有勇氣繼續和這個人對視,也沒有勇氣彆開視線,於是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孩子”男人突然出聲,“你雖然和我們並不來自同一個國度,但你看,組織裡的外國人也不少,我們都是為了組織的利益而生活的,孩子,你這麼小就能為組織效力,是你的榮幸”
烏丸蓮耶說了很多很多,水清也應和著點頭。
至此,每周烏丸蓮耶都要和水清見上一麵,進行一場毫無作用的pua。水清逐漸想明白了Boss的目的,開始點頭並表示自己會永遠效忠Boss,永遠效忠組織。
【畫大餅嘛,,誰不會啊】
……
水清在第二個月終於記住了大部分專業名詞的意思,能夠勉強聽懂各個老師的話,第四個月完全能夠無障礙交流,不久就被叫去做任務。
水清記得自己之前在網上看見有人說想找個殺手逼他學習,不學就殺了他,但是不能真殺。水清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這樣,每天被槍抵住頭學習,還會真殺。
她發誓她這輩子的學習效率都沒有這麼高過。
水清目前還沒開過槍,隻是拿著練練手感,所以這次任務組織要求她用炸藥解決。
幾個月的學習水清已經對會很多種炸藥的製法了,做炸藥並不是問題,但水清沒想到要自己親自去殺人。
她看著眼前的圖紙,一張一張地看,手在微微顫抖。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也沒人安慰她這隻是為了活著,更沒人告訴她她隻是個受害者。水清隻能祈禱炸藥會把目標給炸沒,讓她不用親眼見證自己的罪行。
良久,水清的視線定在一張圖紙上。
“陌生人,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活著。”
水清在目標上班的必經之路等著,裝作一個走丟的孩子,問他能不能借一塊錢給家裡打電話。稚嫩的童音,怯懦的眼神,還有顫抖的聲音,儼然一個需要幫助的小孩子形象。目標沒想太多就同意了。
水清遞過去一個玩具,說這是自己最喜歡的玩具,對陌生人的幫助表示感謝。目標推脫幾下,說不過水清,隻好收下裝進口袋。可能他還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扔掉,玩具就爆炸了。
“哄”的一聲,水清的心也跟著猛烈地跳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小巷,拐了幾個彎坐進車裡的。
她不敢回頭看現場的畫麵,不敢去想象炸彈爆炸的樣子,不敢去回憶那張電路圖。
監督她任務的代號成員對她說男人整個被炸成兩段了。西打酒誇張地描述著男人的慘狀,說水清是個犯罪天才。一字一句釘在水清心裡。水清不說話,讓他趕緊走。
西酒笑問她走那麼急乾什麼,又問她想不想看看自己的處女作。
水清的手還在發顫,故作平靜地從車輛後座看著他。她覺得自己應該有所表示,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冒出一個單詞“foolish”
我們應該原諒水清那匱乏的詞彙量,她甚至不會用日語罵人。如果西酒會中文的話水清一定會用更耳熟能詳的詞彙來表達這個單詞。
這個詞似乎並沒有什麼殺傷力,西酒還笑著問她何出此言,水清說很多罪犯被捕都是因為作案後重回犯罪現場,欣賞自己的所謂的作品。
“真正的罪犯從來不會回頭看爆炸,因為他們確信自己的目標已經喪命”
西酒看上去笑得很開心,問她是不是琴酒教的。水清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用這個理由,似乎可以很好的掩飾自己不敢看屍體的事實。
組織上說任務很成功,問水清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水清說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們派了人跟蹤我”水清拿出自己此生的勇氣和演技,“我不喜歡被人跟著,如果我發現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立本有中華街,有幾個店是真正的種花家人開的,水清進去點了幾個菜。
酸辣土豆絲多放辣,西紅柿炒雞蛋,青椒炒肉不去莖。
一大碗米飯。
辣椒混合著米飯,水清辣得流淚。
她喊老板結賬,老板端出一碗餃子:“豬肉餡的,我們自己包來吃的。今天是冬至啊。哎,你曉得冬至不?冬至意思是冬天到了,種花家要開始變冷啦!”
水清點頭,又把餃子吃完,【不知不覺已經冬天了啊。】
“你家大人呢?他們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嗎?”店主問。
“嗯”水清點頭,便起身推門迎接寒風,“沒事的”
女人隔著玻璃看走向遠方的小孩,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白色的霧氣。
水清獨自一人回到組織基地的寢室裡,黑壓壓的臥室,沒有一絲光亮。水清沒有開燈,隻是靠在自己的小床上,抱著你枕頭再次哭出聲來。除了剛來的一周,水清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但她今天真的哭得好大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