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內,暮色蒼茫。
宮殿內燈火通明,侍立的宮人均靜默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主座上端坐著一個氣度不凡的俊美男子,身著黑色錦袍,上繡明黃色龍紋——正是當今天子顧承淵。
年輕的帝王眸光冰冷,俯視著那個倒在大殿中央的身影,淡淡道:“弄醒他。”
太監敬喜恭敬應下。
“呃,好痛……”
半夢半醒間,江月裁感到一陣刺痛。
他眉頭緊皺,被領導壓榨加班到半夜,好不容易才休息,是誰閒著沒事擾人清夢?
他本能地揮開了身邊的人,睜開了眼睛。
敬喜鬆了口氣,收回手退後兩步,轉身朝向顧承淵跪下,道:“陛下,皇後醒了。”
江月裁愣在原地,茫然地看著眼前古香古色的宮殿,耳邊是太監尖細的聲音。
太監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到了,但並沒有理解。
江月裁左右看了看,自己正跪坐在大殿中央,身上是一襲藏青色廣袖長袍。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感覺到衣裳被汗浸濕了一大片。
兩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正一左一右地扶著他。
江月裁怔怔地想著,這是哪?
我還在夢裡嗎?
顧承淵見狀,眉頭不自覺地蹙起,放下了手中茶盞。
“咚”,茶盞與桌子撞擊,發出一聲輕響。
江月裁回過神來,循聲看向顧承淵。
男人相貌俊美,眸光深邃,周身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貴氣。
顧承淵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朕還以為皇後嚇死了。”
聞言,江月裁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他捂住心口,看向顧承淵的目光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絲恐懼。
等等?皇後?
江月裁慌亂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確實是男人沒錯。
男人當皇後?這是什麼朝代?
身邊的小宮女似乎也被眼前的皇帝嚇到了,抓著他胳膊的力氣不小。
如此真實的觸感提醒著江月裁——他穿越了,還穿成了不知道哪個皇帝的男皇後。
顧承淵看著他變來變去的神色,不知道這人又準備搞什麼幺蛾子,沉聲道:“嚇傻了?朕的問題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江月裁愣住,“什麼問題?”
顧承淵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周身氣場不怒自威。
江月裁對上他的目光莫名心虛,自己初來乍到,什麼都不了解。
說的越多,錯得便越多。
於是,他移開目光道:“咳,我……噢不,臣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語畢,半晌沒有動靜,他悄悄瞄了一眼顧承淵的神色。
男人還是一臉冷肅。
黑眸沉沉,似能看透人心。
江月裁迅速低下頭,姿態是十足的可憐無助,語氣懇切,“臣雖然沒嚇死,但好像嚇傻了,是真的不記得了。”
顧承淵也不知道信沒信,緩緩道了句:“如此甚好。”
皇帝話音剛落,一個小太監從殿外匆匆趕來——是皇後剛暈倒時敬喜派去喊太醫的。
小太監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頗為臃腫的太醫。
兩人正要行禮,顧承淵一揮袖袍,“不必跪了,去給皇後瞧瞧。”
江月裁由宮女扶著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伸出手擱在桌邊,藏青色衣袖襯得那截小臂愈發白皙瑩潤。
徐太醫搭上脈,微微垂下頭。
江月裁沒忍住屈了屈手指,嘶,有點癢。
中醫這麼神奇的嗎,這樣就能看出來有什麼毛病?
片刻,徐太醫收回手,麵向皇帝叩首道:“皇後身體並無大礙,隻是驚嚇過度。隻需遠離驚嚇的源頭,好生修養幾日便沒什麼大礙。”
顧承淵目光落在江月裁身上,眉頭輕皺,看起來十分困擾,“可皇後驚嚇的源頭好像是朕,怎麼辦呢?”
江月裁暗自腹誹,原來這人知道啊。
徐太醫戰戰兢兢地道:“那……微臣給皇後開個安神的方子。”
顧承淵又問:“皇後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是因為驚嚇過度?”
徐太醫遲疑了一下,垂首道:“應當是這樣。”
顧承淵略一點頭,語調上揚,“哦?也是開個安神的藥方就好嗎?”
江月裁本能地感知到危險,覷了眼顧承淵的神色,挪了挪凳子,悄悄遠離徐太醫。
果然,隻見顧承淵一拍桌子,冷冷一笑,“這麼看來,朕自己都會治病了,要你們何用?明天就讓太醫院的人散了吧。”
江月裁縮了縮腦袋,好家夥,檀木做的桌子,看著都疼。
徐太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微臣無能,臣現在就去請院使,讓太醫們給皇後開個醒腦開竅的方子,定讓皇後早日恢複。”
“嗯,”顧承淵把玩著手中的玉葫蘆掛墜,淡淡應了一聲,“去吧,不可怠慢了皇後。”
徐太醫退了出去,顧承淵沒再說話,殿內又陷入了寂靜。
江月裁左右看了看,宮女太監靜立一旁,各自盯著自己腳尖。
皇帝恢複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俊美無儔,整個人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江月裁心想,這皇帝不嚇唬人的時候,看著還挺養眼的。
“倒茶。”
微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月裁回過神來,便看見敬喜衝著他笑得一臉諂媚,拚命使著眼色。
他不太確定地指了指自己,“喊我?”
皇帝沒看他,隻是淡淡反問:“不然呢?”
也是,伺候皇帝確實在皇後的職責範圍內。
江月裁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挪著步子上前。
顧承淵眼皮微掀,觀察著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