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 等不空下葬了,你去他的牌位前跪……(2 / 2)

“身魂俱滅,連保留最後一點靈暉的機會都沒有,徹底沒有來世了。”

“噓,彆在這種時候議論這個事情。”

程不空的母親,身穿黑絨旗袍,頭戴黑紗,在棺木旁邊輕輕撫摸小兒子冰冷的臉龐。

幾天的時間,就將這位堪稱毓秀的中年女人化成了蒼白的大理石雕像,她的神情冰冷麻木,眼底有稠密的血絲,頭發也白了大半。

“死亡對異能者來說並不陌生,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我一直以為他會是送我們離開的那個。”

與程不空長相有七八分相似的程不渝站在母親身旁,拳頭緊握,默默無言。

“不渝,不要忘記你父親和弟弟的敵人。X組織……這個仇,一定要報。”程母收回手,挺直腰杆,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

“是的,媽。”程不渝兩眼一酸,哽咽地回應了一句。

“至於你。”程母扭頭看向人群中的李懷遠,“我知道你不是罪魁禍首,但是不空的死不能說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懷遠睫毛顫抖了一下,低聲道,“是我的錯。”

“既然知道錯了,就要付出代價。”程母語氣一緩,“等不空下葬了,你去他的牌位前跪七天,受五十戒鞭。這事就一筆勾銷了。”

這個代價對異能者來說不能算輕,但也絕對算不上很重。李懷遠嗯了一聲。

悼詞念完,哀樂未停。所有人的聲音都消失了,天地間好像隻剩下司儀的聲音,“闔棺,啟程——”

程不空的麵容被棺木掩蓋住。李懷遠鼻子一酸,淚水潸然而下。他徹底明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抬棺人把棺木抬起,人群化為一條黑色的線綴在後邊,雨停了,所有的傘都收起來。

程不渝跟在棺木後,攙扶著程母,輕聲道,“媽,真的要懲罰李懷遠嗎?我們都知道,他其實沒做錯什麼。”

程母麵無表情,“他確實沒做錯什麼,隻是我有些遷怒罷了。我不應該這麼想,但是,有時候真的會想,為什麼回來的不是不空。”

“媽……”程不渝忍不住開口。

“我心裡有數,其實他自己也這麼想。”程母看向遠方。

陰雨驟停,已能看到一線露出的天空。殘陽如血,高飛的鳥兒化作一兩道剪影,隱沒在那深紅的火球裡。明明是象征著希望的春夏,看著卻幾多淒惶悲涼。

“懲罰他,也是讓他放過自己。”

一聲落棺聲,象征萬事皆休。抬棺人用鐵鍬鏟起墓土,將棺木一點點掩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裡,程不空笑容陽光燦爛。

所有的告彆都要在這一天完成。

煢煢墓土,藹藹青山,日暮泣新墳,音容再難得②。

李懷遠站在最後,看著人群一一告彆,漸漸消失。

等最後一個人離去了,程不渝走到他身邊,沉聲說,“跟上。”

……

程氏宗祠

無數靈牌排滿屋子,香火繚繞,燈影幢幢。

李懷遠跪在程不空牌位前,程不渝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後,手握一條漆黑軟鞭。

“一會我行刑的時候,你要數著數,到了五十叫我停下。”

李懷遠嗯了一聲。

一道破空聲響起,鞭子狠狠抽到李懷遠的背上,刹那間衣衫破裂,露出的潔白後背多了一道血痕。李懷遠的臉色驟然慘白,豆大的汗滴從額角流下,他劇烈的喘了幾口粗氣,才報數,“一。”

話音未落,狂風驟雨般的戒鞭已落到他背後。李懷遠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牙關緊咬,額角抽搐,青筋暴起。

程不渝像是一個麵無表情的行刑機器,手上動作不停。

李懷遠隻覺得眼前一片金星,腦中一片空白。冷汗啪啪地掉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他也不記得到底受了多少鞭子了,本就襤褸的上衣掛不住,一片片脫落在地上,餘下的也被血水浸透。滾燙的血液從狼藉一片的脊背蜿蜒流下,彙聚到地麵上,逐漸擴大,彙聚成一灘。

程不渝沒有非要讓李懷遠數足五十才罷手,自己計數,到了之後就停下。

這個時候李懷遠已經眼神渙散,幾近昏厥。他倒在程不空的牌位前,後背一片血肉模糊,臉色煞白,臉周的烏發被冷汗濕透黏在臉上,身下的血水浸透褲腿。

衣服被打得碎裂,程不渝看到了李懷遠脖頸和手腳腕上的金環。眉頭皺了皺,到底沒說什麼就轉身離開。

李懷遠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祠堂有些冷,無數燭火點燃在四周,映得整個屋子燈火通明。

身下的血液變作冰涼的一灘,已經凝固了大半,寒冷和疼痛讓他稍微一動就冷汗涔涔。

李懷遠的目光落到程不空的牌位上,頭腦一片混沌。